除了暂时放下利用楚嫔的事,方抚月还决定把霍安瑾做噩梦,只有她能安抚这件事给瞒下来。
她不想让郑晚溪知道的并不是霍安瑾做噩梦这件事,毕竟霍安瑾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做噩梦也是情理之中,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只有她能够安抚霍安瑾这件事就不好让郑晚溪知道了,毕竟霍安瑾是郑晚溪唯一的儿子,一旦知道霍安瑾依赖她到了这个地步,郑晚溪心里是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之后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如果说郑晚溪仅仅是派人来东宫看看还好说,毕竟宫人轮换这件事在霍安瑾十岁那年已经停止了,她之前引导霍安瑾对她愈发依赖这件事也没有露出太多痕迹,是不会有问题的。
可郑晚溪如果决定亲自来安抚霍安瑾呢?
那可就不好说了,因为她并不确定郑晚溪能不能够安抚住霍安瑾。
如果郑晚溪能,就万事大吉,如果郑晚溪不能…
那她可就危险了。
毕竟郑晚溪可不是傻子,她是照顾了霍安瑾数年的大宫女没错,但再怎么样也不该比郑晚溪这个亲娘更被霍安瑾依赖,也就是说郑晚溪一定会派人来仔细调查,那么过去数年她做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别说什么找景王报仇了,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甚至还有可能拖累到宫外的方怀云跟吕辛。
尤其是在经过几天的观察,确定霍安瑾做噩梦的情况在逐渐变好,不再需要她像一开始那样整晚清醒的守着后,她更是确定了这个决定是对的。
于是方抚月便找到了霍安瑾,提出既然霍安瑾现在只要牵着她的手就能安然入睡,那这件事就没必要说出去了,不然被人知道霍安瑾堂堂太子,居然被一场刺杀就吓得睡都睡不好,岂不是徒增笑柄?
霍安瑾并不觉得有人敢笑话他这个地位稳固的太子,但方抚月这么说,他就这么信,只是对于方抚月晚上要怎么休息这件事,他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弦月,”霍安瑾皱着眉头说道:“你尽心尽力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你窝在脚踏上休息,那样太累了,你白天还要忙活东宫的事,哪里受得住。”
方抚月轻笑:“殿下,奴婢…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别说是窝在脚踏上休息,就是席地而眠奴婢也是有过的,所以您不用担心奴婢会受不住,您要实在心疼奴婢,那就努力不要再做噩梦了,这样奴婢才能放下心,回去住处好好休息。”
霍安瑾有些语塞,毕竟他生来富贵,吃过最大的苦也就是这次遇刺了,实在是没法想象方抚月的过去,但他依旧不同意。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管弦月你以往吃过苦,在我身边就是不能吃苦,谁都不能让你吃苦!”
“殿下…”
霍安瑾扭过头表示了不同意,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寝殿里的软榻,小时候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弦月!我想到了!”
“什么?”
“我可以让人把软榻搬到床边来,你就像我小时候那样睡在软榻上休息,这样一来我能牵着你的手好好睡觉,你也能安心休息了,不是吗?”
方抚月想了想,这里是霍安瑾的寝殿,家具的摆放位置本来就是随他高兴,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她又何必没苦硬吃呢?
再说了,以霍安瑾恢复的情况,怕是用不了两个月就不用她陪着了,到时候再让人把软榻搬回去原来的位置不就是了。
方抚月同意了,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从这天起,每天晚上入夜后,除了值夜的人,方抚月也会在寝殿里陪着霍安瑾。
方抚月的生活就这样明面上回到了正轨。
只是方抚月才好好休息了几天就又睡不好了,这次倒不是因为霍安瑾,而是因为方怀云。
——县试开始了。
虽然郑大人跟方抚月说了不会有问题,但是这毕竟涉及到方怀云,所以方抚月根本没法冷静,以至于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是霍安瑾第一次意识到对于方抚月来说,他跟方怀云是不一样的,哪怕方抚月跟他在一起远比跟方怀云的时间长,他在方抚月心里的地位也远远比不上方怀云。
他的喜好,方抚月铭记于心,他的习惯,方抚月完美贴合,他的安危,方抚月放在心上,但是方抚月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事出现过这样不安的情绪。
从来没有。
方抚月可以为他去死,但方抚月只愿意为方怀云而活。
得出这个结论后,霍安瑾的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平,甚至有些嫉妒方怀云。
可方怀云是方抚月的亲弟弟,是方抚月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份血脉亲情是他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