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之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如一汪静水:“瑶光大人请坐,喝茶。”就在季昀之凑过身为自己倒茶时,瑶光嗅到阵阵莲花香,想必这茶是上等莲花茶。
走到季昀之面前坐下后,瑶光才得以仔细端详这位昀之仙君的容貌。他并未束发,仅用一根精致的发簪将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额间一抹莲花印记格外醒目,其貌俊美,却不媚俗,反而显得清雅脱俗,宛如画中的人物。
“在下先谢过昀之仙君对青稚他们的收留。”瑶光举起茶杯便要朝季昀之敬去,微饮几口,其茶味道香甜无比又略带花香,使饮茶者心旷神怡。
“那些人,是季伶要救的,与我无关,要谢便谢季伶。”季昀之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语气有些许冷淡。
一杯饮尽,瑶光以为是她误入司府的原因惹得他不满,便轻轻放下茶杯,道:“此番在下来司府,也只是在路上碰巧与司幕公子遇到,硬是要跟着司幕公子前来罢了。如若在下有打扰到的地方,在下甚是抱歉,也望仙君不要怪罪于司幕公子。”
季昀之想起司幕,眼中一丝蔑视闪过,但仍语气温和道:“司幕乃我府中人,回乡探亲实属常事,带多一个朋友也无妨。大人不必拘谨。”
看到季昀之提及司幕时态度一般,瑶光心想:果真是远方兄弟,一点儿都不亲近呢。
季昀之取过身旁的壶水沏茶,并为瑶光及自己各倒下一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六重紫不知何故受了重伤,已启程回魔族重地疗伤了,而三生花林尽毁,秦威见无利可图也已带领一举妖兵离开三生城。三生城以后再无妖孽作祟,城里的百姓们可以放心回去安居了。”
“谢仙君的提醒。”
季昀之打趣道:“哦~大人你如此信任我,不怕我骗你?”
“关于能力嘛,仙君若是能在六重紫眼皮底下施法将司府隐藏,想必道行定与六重紫不分伯仲。”说着,瑶光侧过头定目看向季昀之,继续道:“关于人品嘛,如此忠于司府,守护这府邸数载,还帮季伶安顿城民,在下自是信得过仙君。”
“我人品好?”季昀之笑不漏声,与瑶光对望:“瑶光大人,难道不好奇为何城中妖魔横行,百姓受难,在下却无所作为呢?”
瑶光不假思索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仙君想必也有自己的原因。”
季昀之低头不语,心中却唏嘘:这倒确实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但昀之仙君,在下倒是有一事好奇。”
“大人请讲。”
“一入府,在下与同伴皆有入梦,其梦境如真实发生一样,不是往事便是他人经历过之事。请问这是为何?”想起梦中那心中悸动感及手臂疼痛感,瑶光直觉这梦境必定不一般。
听到这,季昀之低咳几声,尴尬地解释道:“因为每时每刻都需要施法维持司府,我的仙气多少有溢出存于空中。当他人处于昏睡状态时,无意间吸入我的仙气就会受到影响,产生自己或他人的回忆之梦。”
他人的回忆之梦?
瑶光直觉有趣。也就是说,可能梦中那些人和事,包括她附身的那朵并蒂莲与她并无关系,却与其他人有关。
但,那又会是谁的回忆呢?
“我以后会控制仙气,让各位睡得安稳。”说罢,季昀之拿起茶杯,为了掩饰尴尬将茶水一饮而尽。
瑶光看着季昀之红透的双耳,忍俊不禁,拿起茶壶为他手上的空杯添茶。
倾倒茶水时,瑶光仿佛感觉到远方有人在注视着她,但当她扭头看去时,那里没有人影。正当她分神之际,茶水溢出杯子,热茶烫到了季昀之的手上,流进其袖内。
“嘶。”
季昀之被烫伤,将手一缩,赶紧掀开衣袖,用帕巾擦拭。瑶光回过神看过去,这一看,她看出了些端倪,昀之仙君手上有一条伤痕,似是被利器划伤。一般仙体被这般利器划伤,只需数日便可恢复。倘若伤疤一直都留着的话,便极有可能是未化仙前形成的。
瑶光一言不发地抓住季昀之的手臂细看,姿势甚是不雅。
季昀之脸色通红,赶紧扒开瑶光的手,将衣袖放下,脸红赤耳的斥道:“无礼!”
瑶光抽回手,一脸无辜道:“抱歉,仙君。在下只是一时着急,担心仙君你被烫伤了。”
“你......” 季昀之看着瑶光,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甩袖而去。
瑶光看着季昀之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陷入沉思,心想:难道......之前做的是昀之仙君的回忆?
她回忆起,刚刚身临其境般梦中心中悸动的感觉,边笑边摇头:来仙君真身是并蒂莲,且还有喜欢的人呀。
“对了,忘了跟大人你说一件事了。”季昀之站在通往湖心亭桥的另一边,用仙术传音道:“刚才我看到大人你的右眼底有一道彩线,应是最近有人在你身上施展了上古咒术——同命咒。”
“这种咒术只有上古神兽族才传承,使用传世玉为媒介,传世玉一分为二,放传承者精血入传世玉中,一块在施咒者处,一块在被下咒者处。施咒者以命驱动咒术,一旦咒术被触发时,被下咒者便如傀儡般,以保神兽族继承者的性命为重,无视生命代价。”
传音停了片刻,又继续:“但该咒只能触发一次,大人你目前已无咒在身。熬过这一咒,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之后的话,瑶光无心再听,她看着湖里荡漾的水波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