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占眼眉一挑:“我还没问呢。”
月狐连忙躲到蕤宾仙君身后,连个狐狸脑袋都不露出来,低声回话道:“无论问什么都不知道。”
莫子占好笑道:“你躲什么呢?”
月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它忍不住又探出个脑袋来看对面坐着的人,总觉得这人让它有种过于诡异的熟悉感,让它下意识臣服,就好像血脉里有道声音在不停地与它说:你要尊重他,要听他的话。
这种感觉从前也有过一次,是它被人第一次送来十方神宗的时候,仙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它。月狐并不知道那个拒绝它的仙人是谁,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但记得那种感觉。
月狐本身是个叛逆性子,越是有这种感觉,它就越是不想听话。
安靖张了几次口,十分艰难地插话了进来:“你别吓富贵……”
“富贵?”莫子占奇怪道。
安靖:“嗯……它说是它的名字。”
莫子占一时语塞。这么多年了,月狐的取名水平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他一时间忘记了正事,一本正经地挪到安靖边上,小声问道:“蕤宾仙君就没有想过给它重新取过名字吗?”
“想过,”安靖沉痛道,“可是它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这些年……也叫习惯了,就算了。”
行吧。
莫子占忽然间就平衡了,觉得如意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没想吓它呀。”莫子占手里握着块黑石头,脸上勾着笑,一副和善的样子,却看得安靖心里发毛。
“只是回来宗门前,我去了一个叫隐日原的地方。”他半真不假地说道,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在他说这话时,富贵抖了一下。
“我在那里探到了一些事情,觉得很有趣,所以就想到要和这位富贵兄弟求证一二。”
莫子占说完,笑盈盈地又看向了富贵。
富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可或许是因为月狐天性胆小,它想张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看着莫子占,耳朵立得高高的。
倒是安靖替它答了话:“劳启明白跑一趟了,它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前顾师兄也来过很多次,问它相关的事,都没能问出个结果来。”
“仲吕仙君?”
安靖点头,可能是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好说的,他回答得干脆:“嗯,顾师兄他说自己曾与月狐有过一段渊源,所以过来问了好几次。”
“可是月狐一族罹难时,它正好随双亲远行,还没能回去,双亲就相继堕魔,它也被人抓了起来,转卖了好几回,才被送到你……我面前。”
莫子占点点头,余光一直落在富贵身上。
月狐躲在蕤宾仙君身后,脸上压根藏不住事,一点都没能掩盖住自个的心虚样。
是因为仲吕仙君来探过了,所以不敢说么?
原本莫子占还对自己的推测无甚把握,可现在看来,隐日原的事和顾相如一定有关。
莫子占故作姿态地叹了声气:“那着实是可惜了,我进到隐日原里见到了一块无字碑石,但没能琢磨出来那是什么。”
“你进去了?怎么进去的?我记得隐日原哪怕久无生息,其护族结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去的,就连富贵自己现今都不一定能进去。”安靖意外道。
他原本对于自己这位师弟失踪一年多的境遇并没有多大兴趣,可富贵是他座下最受宠的妖兽,所以他自然也对月狐的事多有了解。
莫子占眯了眯眼,脸不红心不跳道:“还有结界?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一下就进去了。”
富贵一听这话,当即激动地挺了挺身,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安靖皱眉,没想明白,最后只道:“可能是时日久了,结界没了支撑彻底失效了吧。”
他侧身去摸了摸躲在他身后的富贵,相比起面对莫子占时那僵硬的情态,此刻显然柔和放松了许多:“如若是真的,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回去看看,你不是想回去吗?”
其实当时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真被安靖放在心上了,富贵心被触动,犹豫了一阵,怯懦地应了声“好”。
安靖又在月狐身上摸了好几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也没去看莫子占,闪躲着视线说:“说起来,启明你可知……最近宗门在重修结界?”
这副猥琐的神态落在莫子占面前,难得没有引起他哪怕一点疑心。毕竟旁人这副神态可能是心里有鬼,可换成安靖嘛……是真的单纯在害怕和人交流。
“结界从前与天幕相连,自有天幕作为支撑,如今天幕已散,重修也是正常的,”莫子占想了想,补充道,“来时我还琢磨了一番。”
“有没有琢磨出来什么?”安靖连忙开口问道。
他压低声道,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屋里鬼祟些什么:“我觉得这新布的结界,总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安靖对他的师兄多少还是有些敬意的,委婉道:“我想……是不是顾师兄日夜为此操劳,所以有所疏漏,可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安靖打小一心只喜欢妖兽,和自己的两位正儿八经的师兄关系自然算不得有多亲近,小的时候也是看着他们把自己落在一边说说笑笑,完全掺和不进去,也不想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