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澜耐心回道:“此生唯三愿,皆非你所能成全,又何必碍了你的道,你成全子占,便是成全我,一样的。”
长空眯起眼,在他们两人间左右打量了一转。最后纵使再不情愿,也还是朝莫子占没好气地问道:“小子,你想要什么?”
存着半点报复的心思,莫子占昂起了头,眼珠子往下瞄去,摆出一副自豪样,扬声道:“我想要什么,师尊都会成全我,我也只要师尊成全,用不着你。”
这语气嘚瑟得,要不是许听澜还在场,长空都想把他脑袋给直接拧下来。
长空前边两只蹄子狠狠地在地上敲了几下,怒道:“你们师徒二人合起来戏耍我是吧! 还说不想碍了我的道,你这恩我要是还不了,将来该如何应劫!我不管,这愿望你们怎么都得给我说一个!”
眼瞧着长空快要气得在地上打滚,许听澜才不紧不慢道:“我为你算过了,时日尚早,若你应劫前,子占还未有需你办的事,那你便为藏岁小筑种一株不落梅。”
或许是那句“时日尚早”把长空给气到了,它走的时候气得不行,牛尾巴狂扫一通,直接把一旁的梅花树给碰得七零八落。
“拿花撒什么气。”
见长空走远,莫子占施术将散落的花骨朵聚了起来,驾轻就熟地拿到手上一通捣鼓,就做出来了一个花环,然后非常大逆不道地搁到了许听澜的头上,一本正经道:“不落梅。”
花永不败,不落,意为“长久”。
莫子占眼眸微垂,不等那白发老道开口,就又继续说道:“还请前辈勿要诋毁师尊。”
“师尊将无定枝与长空的命脉相连,也是为了防止长空发狂,吞食贵派弟子和周围的凡人,长空醒后,对贵派心有怨念,所以才彻底将无定枝封了起来,让其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眸光很是澄澈,像是在真诚发问:“怎么过了百年,这事就成师尊的过错了?还要劳烦前辈特地来向我讨要说法?”
“这,这……不要再说了!”白发老道咬牙。
自从无定枝被封,清绝谷便一蹶不振,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不到十人。
星玄仙尊不会到处和人说事,长空又神出鬼没的,所以蜚兽影这事其实并未传开,其他仙门鲜少有人知晓,如今被莫子占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白发老道实在有点遭不住。
莫子占并不听话:“晚辈能理解您希望门派兴盛的心情,可凡事总得讲道理不是吗?”
“就是!就是!”一个看着眼生的修士上前打起圆场:“可不就是得讲道理吗?”
他把白发老道往后挤,自个凑上前来:“为修者,自然要以苍生为责。说起来,魔界余孽尚存,暗流涌动,没了星玄仙尊坐镇,我心中不禁忧虑呀!”
立即有人上来与他一唱一和:“所言极是,现下正是我辈群策群力、共克时艰之际。星玄仙尊修为如此之高,所留的独门咒法定然精妙绝伦,若就此尘封,岂不是浪费,甚至或许会让苍生失了潜在的庇护。”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莫子占:“启明小友定然也明此理。所创玄法能得以传世,星玄仙尊定然会为此高兴,也可让千秋万代得以安生。你说,是不是?”
当今术法繁多,却多源自洪荒遗篇,残缺不全,历经代代先贤的精心梳理、增补与革新,方成今日之体系。然能在此基础上独辟蹊径,开创新法者,实为少数,许听澜便是其中之一。
昔日,仅凭他独创的一式星官图阵,就已经让他们趋之若鹜,更何况是其他尚未显露于世的秘法。
合着那白发老道已经算好了,这不就来了个连个因果都不想,直接就开口讨要的。
许听澜曾说:“无论本善,亦或本恶,所论根本,皆为世事塑人。人随时变,心随事迁,故而世上道心能稳如泰山之人,应是从未存在。”
而莫子占面前这些“仙人”,想必道心已然地动山摇了。
但他还是轻笑应道:“前辈说得在理。”
“可诸位也应当知道,我天资拙劣,修行也不过十年,我虽仰望师尊术法光芒,却终究仅能触及边缘,未能得其真髓。”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学会吧。”
莫子占孤身立于这些陌生的仙人跟前,捏出十分的笑意,却无半分能及眼底,轻缓道:“倒是有一道符法,乃是师尊为一故人所创,诸位可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