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踏进店内,他们压根就没有位置坐下,真如小六所说,打起了下手,新增了四位免费劳动力。
“谢公子,是入仕好还是做生意好?”沈倾倾打趣一问。
“什么都不做最好!”谢渊嬉皮笑脸,面容富态之下掩盖着疲惫,那身铜臭味仍就盖不住他身上的书生气卷。
“英雄所见略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等着天下掉银子。”沈倾倾身子往周知棠靠,搂住她胳膊,下巴抵在她肩头,没干多久就已然身心疲惫了,比验尸还累,浑身的臭汗味夹杂在一块,她气喘吁吁。
周知棠顺势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碎发被汗水浸湿沾染在额前,她抬手撩开,”等有空位置了,我们可是要好好吃一顿的,荷叶,谢公子,让你们破费了!”
靳刚也朝毛荷叶轻轻点头,语气轻快,“荷叶,让你破费了!”
小六也跟上,“荷叶,谢公子,让你们破费了。”
毛荷叶自然是不会拒绝,若是谢渊不同意,便自己掏银子补上,“没事,你们在大理寺很是照顾我,这是应该的,对了,徐大人、顾少卿和胖爷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呢?”
“他们有事,再说了,徐大人不来的话,我们吃得更加轻松些。”周知棠这话说到靳刚他们心坎里了,但又不敢明面上赞同,只能用轻轻点头沉默回话。
沈倾倾眉目微挑,指尖轻抚下巴,“当然了,这话只能周捕头说,我们就当做没听见。”
小六便当真捂住了双耳,睁圆了眼睛,靳刚看他这摸样,倒是可爱单纯,抬手拍开,“真是个小孩心智。”
肩膀被周捕头轻轻一捏,沈倾倾抿唇憋笑,谢渊附和,“对,你们在这喝个天昏地暗,赌博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放心,我不会告状的,否则就让我这酒楼生意开不下去。”
“这话过了,谢公子,这生意要做不下去可是有多种原因的,不能归结于一个人身上。”周知棠隐隐有些不高兴了,面上带着笑意提点。
靳刚抱剑靠在柜台旁,视线不经意扫过毛荷叶和谢渊,两人一唱一和的招呼,倒有些夫妻的样子,心底蓦然一酸,那份释怀到底还是没有降落。
"有案件了,全京城都传遍了。"胖爷急匆匆跑进来时,众人正趴在桌面上,此刻是昏昏欲睡,完全就是一场借酒消愁的场面,彼时是清晨,日光照大地,落在院子树上,斑驳影点落在地上。
跟在后面进来的顾景淮和徐念深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又看着桌面上的残羹剩饭,这就是谢渊派人告知的属于他们三个女孩子的夜聊,为何多出了小六和靳刚两个黄花大男子。
顾景淮快步窜到了沈倾倾身后,关切问候,就见她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而旁边的人听到有案子,即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将沈倾倾又重新按坐下,揉着她肩膀,又让人准备了一杯蜂蜜水,“夫人昨晚上是喝了多少?”
“喝得不少。”徐念深眼神往角落探去,哪里堆积着好几十罐的啤酒,等谢渊将蜂蜜水拿来,他先夺了一杯递给周知棠,盯着她喝完。
顾景淮偏头,被那些堆积的酒罐吓了一跳,“虽说是不付钱的,你们这是打算洗劫这个酒楼。”怪不得他闻着小六也是一身酒水,似是被泡在了酒水里腌了好几年。
谢渊将蜂蜜水放在每一个人前面,看向徐念深的眼里带了几抹坏笑,“顾少卿,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徐大人,昨晚上就应该让你在窗外听一听墙角的,这可真是精彩的一场戏。”
话落,在坐的人齐齐盯着谢渊,警告意味十足,怪不得昨晚上谢渊不同他们一块喝酒,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谢渊耸肩,佯装无辜,他确实没告状。
毛荷叶苦着一张脸,昨晚上也跟着他们喝了一些酒,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最重要的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也都忘记了。
徐念深扬起唇角,眼眸深邃探不出情绪,一一扫视在坐的人,周知棠坦然面对的神色、沈倾倾轻描淡写的神色,靳刚生无可恋生死无畏的神态、毛荷叶懵懵懂懂的眨巴着双眼,小六醒酒后怯懦的捧着双脸,缓缓吐纳闷在胸腔里的浊气,“又不是在查案期间喝酒,我也管不着,但如今有案件了,若是在查案时打瞌睡或者偷懒,那就等着被罚吧!”
没纠结谢公子的故意挑拨离间,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顾景淮手撑着后脑勺,有颇为好奇他们昨晚上聊了些什么,倾身凑近了沈倾倾,“夫人,等有时间也同我说一说。”
实际上说的可多了,从徐大人起始,大理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被说笑了一个遍,沈倾倾努嘴不看他,撇脸转向周知棠。
周知棠揉了揉鼻尖,继而抬手搁在桌上,“胖爷,正事要紧,先说那案件吧!”
胖爷使劲抿唇,一副看好戏的摸样,如今见徐大人和周捕头一脸严肃的望过来,清了清嗓子,“孟家出事了!一个很大的案件。”
孟家,其下开设的棋社在京城里是赫赫有名,加之出了个入翰林院的儿子,如今一家三十口人,却在一夜之间,遭受灭门惨案。
秋季的阳光薄而暖,伴着秋风吹得身姿凉爽,而在孟府周嘈,一股血腥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开。
当胖爷一行人到来时,那守着门的侍卫将门推开时,浓重的血腥味伴着秋风扑鼻而来,呛得众人下意识后退。
却很快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住了,脚步立在原地,院子里,横尸遍野,流出的鲜血凝在原地,却挥不散那腥臭的血腥味。
沈倾倾和小六提箱迈过那门槛,手中的箱子沉重了几分,重得心口似被巨石压着,双脚被铁链锁着,拖着铁锤缓缓慢进。
徐念深恍惚记得上次见到这横尸遍野的尸体还是在战场上。
顾景淮见不得这些场景,眼下胃里不由自主沁出酸水,咽了咽喉咙,他熟练的替沈倾倾进行焚香消杀的基本措施。
院子里的尸体引来了苍蝇蚊虫,三十具尸体,死法不一,有溺死在水缸之中的,有被火烧死化成灰烬的,有吞棋子而死的,有被木棍砸死的,被剑刺死的,也有被土堆活活埋死的。
显然是是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