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得呆了?”宁言希掉转过头去,那人却用令人嫌恶的语气接着道,“只可惜我没见过你这心上人,不然即使我二人同时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能分出真假。”
宁言希很轻地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是原本的样子见不得人吗?才要偷别人的模样,不伦不类的,真可笑。”
那人却并未被这番讥讽的话语激怒,只收敛起令宁言希感到不适的神情,陌生的茫然便浮现在细长的眼眸里,“原本的模样…太久了,我早已忘记…”
乌云散开了,四周围亮得出奇,宁言希不知为何格外心焦,心说自己激这魔头只为求一个破绽,谁料竟毫无作用,这般缠斗下去对自己绝无益处,可如今这状况…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未等想明白,那人却顶着李清潭的面皮慢悠悠地将衣袖甩到身侧,宁言希瞪大眼睛恍然发觉那柄剑在月光下泛起层层波澜,如同清风吹过的湖畔。
“告诉你也无妨,我这独门术法能使我与你的功力相当,”那人似乎并不急于与宁言希一决胜负,“你便趁早认输吧,我还能叫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可笑,既然你我功力相当,你又哪里来的自信能打败我?”
宁言希悄悄将内力灌入佩剑,感受着生发出的那股能量划过刃尖所传来的微妙感受,心说这下胜率莫不是五五开了。却见那人握紧剑柄缓缓使力,那柄剑古怪的长剑便直指向他的眼睛。
“只可惜我有这柄剑,你没有机会。”
“不仅模样是偷来的,连一身功力也要剽窃他人,当真可笑,”宁言希穿了身绛紫色劲装,为了方便动作将袖口腰间束得严实,风便只能扬起垂在腿侧的单薄布料,“冒牌货竟也这般嚣张。”
说罢他一挑眉眼,飞身去刺那人喉间,却不料那人只手上一抬,那柄古怪的剑便如灵蛇般缠上剑尖。宁言希极快地将剑柄一抬,摆脱掉那柄麻烦的软剑,仰起头来一招长虹贯日直直向那人额间刺去。属于李清潭的俊逸眉眼只低低垂下去,若有似无地与宁言希对视了一眼,是很冷淡的,像梦里见过的模样。
剑尖偏了,只划过那人眉角留下一道红色血痕,趁宁言希失神的功夫,那人毫不留情地刺穿宁言希的左肩肩膀。那剑刃扎得很深,宁言希一时间痛到无法控制表情,只得咬着嘴唇从那刃上退开,略显狼狈地退到了木桩旁侧。
那人轻轻哼笑了下,青色衣袖随风漾开,“我猜得果真不错,你对着这张脸下不去手。”
宁言希扶着伤处缓了口气,涌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袖,疼痛越愈发厉害起来,他似乎还从未受过这般皮肉之痛。他想,这是他最喜欢的一身衣服,真是可惜了。
“不过是一时失察罢了,”宁言希忍着痛站直身体,抬起头来倔强地瞪着人看,却见那圆润眼尾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再来。”
说罢宁言希便再度上前,却换了个角度去刺那人的腰腹,那人仍优哉游哉地立在原地,正要用那柄软剑去勾送上来的剑尖。谁料那剑尖却在触及的前一刻偏了个很是细微的角度,直直擦过软剑的剑身,就要送到人腰侧。
那人也不是吃醋的,宁言希眼瞧着这人衣带飘飘,有些花哨地运起轻功,那截细瘦腰肢便随之轻轻一荡,像树叶一般落在了旁处。
宁言希只觉头晕目眩难受得很,却只能再度撑着疲软的身体去追那躲得轻松万分的身影,恍惚间竟回忆起那梦境的后半截。梦里的那个李清潭凶得很,看向他的眼神冷酷而沉默,仿佛与他结伴只是在完成着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却在那魔头将要刺穿自己的胸膛的那一刻为自己挡了一剑。
梦境停滞在李清潭甩袖挥剑的那一刻,宁言希皱起眉头苦恼地思索着,那一剑漂亮得很,似乎就是自己总也练不会的那一招。
转眼间两人又过上数招,宁言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毅然决然地再度将内力灌注剑身,却不再飞身上前。
“终于认输了?”那人手上松劲,软剑便直直垂在他身侧,“生命的最后一刻能见到所爱之人的面容,也算是一种幸运。”
宁言希并不答话,只微微蹙眉,脑海中回忆着梦境里的每一处细节。他看见李清潭那身黑袍随着动作上下翻飞的模样,那柄轻薄而锐利的长剑便在月光下泛起蓝光来。他心念一动,脚上一蹬,身子便轻盈地转了一周停滞于半空中。然后呢?梦里的李清潭动作利落到有些陌生,剑快得几乎只能瞧见一点影子,那魔头便被利刃割了脖颈,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风还未停,初升的太阳却露了个角,林中有一人着青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