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清潭被那魔头下了蛊,行动不便,宁言希便只能每日轻手轻脚地梳理知己那头长而顺滑的漂亮头发。不知是不是自己不擅长为他人束发,这头发总也撑不到晚上入睡之前。宁言希对着这长发发了愁,心道或许是自己不常用发簪的缘故,便总去临街挑些发带,反复练习了月余这才终于得偿所愿。
想到此处宁言希便去看那垂落在木椅上的发丝,李清潭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宁言希便再次困惑起来。他已经怀疑很久了,难道李清潭能视物了?
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真的能看见了李清潭一定会告诉他,又怎会藏着掖着呢,想来那些也只是巧合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逐渐黯淡下来,宁言希躺得有些懒了,见身侧那人已然昏昏欲睡,便只能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去厨房挑起清早买来的蔬菜。
那仍窝在摇椅上的人影动了一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缓地将快要垂到地上的发丝捋到胸前,李清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默默瞧了眼已经点上烛光的内室。天黑的很快,伴着锅铲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李清潭仰着头几乎已经看不清树冠的枝叶。
他知道一刻钟后宁言希便会出来把他拉起来,他也打定了主意要赖上一赖,这样才能瞧见少年那般无可奈何的表情,谁叫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总是与他有些关系的。
可是似乎人一旦闲下来,便会想起很多很多,正巧此时此刻他有些深思不属,一些往事便浮现眼前…
“你叫什么?”这高马尾少年已经跟了他一路,自打出了山洞便不得一刻安生,他一转头只瞥了下那稚嫩眉眼,便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以后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多没礼貌。”
又开始了,他扶了下覆在脸上的面具,有些烦躁地握紧了手上剑柄,几乎想要除之而后快,又听那少侠旁若无人般碎碎念起来。
“这位兄弟,我见你风姿绰约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与我一道闯荡江湖呀?”
他又紧走几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并未运起轻功将人甩开,那少年便理所当然地再度紧紧贴上来,他便只得冷冷道,“少侠这般功夫,与谁同道都形同累赘,不如回去再练个十年半载比较好。”
那少年果真气急,拔高声音急切道,“你!你怎么瞧不起人!”
“我说得有错吗?”他平日里绝不与人多说半句话,此刻却撩起黑色袖袍将人推得远了些,淡淡道,“那魔头术法低劣漏洞百出,想来连刚拜入宗门半载的幼童都不会中此圈套。”
“我只是一时心急,”少年很是真挚地解释着,“再说你若不来,我也能靠自己脱离险境的。”
他哦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那少年默了半晌,抬手便将覆在他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他便心头一紧,撩起衣袖连忙去挡。
“诶!”少年眨巴着眼睛不依不饶地撩起那节黑色衣袖,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瞬,“我不认得你…”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了半晌,真诚道,“但是你长得很好看,眼睛好漂亮,为什么要戴那么难看的面具?黑衣服也不适合你,我倒觉得穿得鲜艳些会更适合你…”
话未说尽,少年却被一股强劲内力猛地弹飞出去,有些惨烈地撞在了树干上,侧过头去哇得一声吐了口血。
他视若无睹地弯腰去取落在地上的面具,轻声道,“与我同道不是好事,少侠,好自珍重吧。”
“完了!”
李清潭闻声心下一沉,连忙去瞧那猛地坐起身来捂着脑袋哀嚎的少侠,又似乎想起些什么,眼神一转又去盯那人身旁的床帏,却听那道清亮声音一反平日,慌张万分。
“李清潭…怎么办啊,我好像得罪了那个魔头之子。”
闻言李清潭只轻声宽慰道,“那人早就尸骨无存,何必忧心?”
“可是我…”宁言希眨了眨眼,又静默下去。
一定是睡懵了,宁言希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坐到镜子前面时,心不在焉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