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凌霄抢白道,“你看,神医都这样说了…”
尚凌霄很突兀地闭上了嘴,又见那布衣青年将手中茶杯置于案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宁言希左看看又看看不明所以,下一刻却发觉有人搂着了自己的腰,轻轻地倚在了自己的背上,一缕青丝越过肩头,与他舟车劳顿未加整理的碎发缠绕在一起。
“李清潭?”宁言希颤着手去探身后人箍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尚凌霄啧了一声,站起身来要出门。那布衣青年呵呵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杵在一旁有些碍眼,便随着人要出门去,却被宁言希喊住,请求他再探一探李清潭的状况。
李清潭仍旧是那副话一压就倒的模样,双眼无神地倚在床头,可怜地喊着胸口闷腰也痛。宁言希越过神医肩头,满是担忧地去瞧那张精致面庞。
“你…”
宁言希心下一惊,探着手在那平日显得分外精明的狐狸眼睛面前晃了晃,却绝望地发现那双眼睛隐隐失去了一点光芒,仿佛一潭清水,再也难以泛起波澜。
“少侠不必担忧,”神医话语里丝毫不带敷衍之意,倒是极为真挚,“虽说你们及时止住了蛊毒的蔓延,却还有余毒残留在经脉里。但这余毒并无大碍,只等毒素肃清便能恢复原状。”
宁言希听闻此言倒是松了口气,李清潭也勾起嘴角笑容清浅,宽慰道,“我知道宁少侠挂念我,只是我这凡人之躯本也无所谓这些,即使是一辈子也…”
“诶!”宁言希连忙打断,气鼓鼓地一甩凌乱的马尾,“怎么还诅咒自己呢?”
“公子说笑了,倒也不至如此。”
神医微微一笑,慢吞吞地去拉李清潭藏在被子里的手臂。
若是平平无奇的医师也确实难以被称为神医,江湖中口口相传的神医似乎总是不走寻常路的。那布衣青年将李清潭的双臂慢悠悠地抬到被面上,两手同时置于双腕之上,一边诊脉一边嘴上碎碎念着什么。
宁言希盯着这个场景不敢多言,眨着眼睛若有若无地与那双失了神采的双眼对视了一下,心头那沉重的包袱仍未卸下,却还是不由得困倦非常。
昨日傍晚他随着尚凌霄的步伐来到这个不知名小镇,未等观察景致便冲到了神医居住的院落,却是个年轻人应的门。这人穿了一身被水洗的发白的浅蓝布衣,来开门时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很是礼貌地听着宁言希风风火火地阐述事情的原委,直到尚凌霄不耐烦起来,直接拉着青年往里屋走。
“倒是古怪。”青年突然嘟囔了一句,微笑着扭头瞧了宁言希一眼。
“怎么?”宁言希心脏一紧,不由握紧了拳头,“是…”
“哦,我写个方子两个月之内便能彻底祛除残毒,”神医瞧着这大眼睛少侠跑到桌前很殷勤地给自己磨墨,道了声谢,又走近前接过来自己磨起来,“只是觉得这位公子体质很特殊。”
“特殊?”尚凌霄本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喝茶,不知为何忽然接上话茬,“莫不是李先生有习武的潜力?”
“尚大侠说笑了,”李清潭这时又虚弱地窝进了被子里,可怜道,“在下身子弱得很,只这一遭便去了半条命。”
“李公子内府里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内力,在下却探不出来,”神医眨了眨眼,蘸上墨便开始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许是在下医术不精,还需进修一二。”
“想来是蛊毒作祟,”李清潭的声音隐在被褥里,若隐若现,“在下一副凡人之躯,想来是得了几位大侠的助力才得以活着来到神医面前。”
布衣青年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沉默了片刻,又抬头去瞧那双瞪得溜圆的圆润杏眼,“在下倒觉得与两位很是投缘,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见过我与李清潭吗?”宁言希歪了歪头,从神医手上接过墨迹并未干透的药方,困惑道,“我倒是没有印象了,还不知神医尊姓大名?”
神医哦了一声,“鄙姓楚,单名一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