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目光明显放在姜月迟身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罪魁祸首视而不见,拿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牛奶。
顾叔叔如何看不出这半小时的时间,两个人的情绪都明显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这位Aaron先生,从过来到现在,他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
傲慢在他的骨子里扎根,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是待在同一回收站的垃圾。
当然,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一视同仁。在他这儿没有三六九等,大家统称为废物。
至于那个Brian先生虽然不会中文,但好在态度不错,总是一副笑脸。
顾叔叔不大放心,问姜月迟:“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姜月迟说:“我没事,他什么也没做。”
反而是她,给了他一巴掌。
顾叔叔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离他们远一些,虽然我想跟他们合作,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究竟哪儿不好,顾叔叔没有明说。
姜月迟下意识看了费利克斯一眼。
听到有人堂而皇之议论自己,他倒是没什么反应。
此时长腿交叠,金丝眼镜已经戴上了,单手撑着眉骨,正翻阅手里那本书。
现在的他看上去很斯文。
嗯,斯文败类。
姜月迟移开视线,大约顾叔叔还不知道费利克斯能够听得懂中文。为了不让他继续往下说,激怒费利克斯,她转移话题:“顾叔叔,还是先聊工作吧,别让对方等太久了。”
经她这一提醒,男人才想起正事来。
有了她的出现,谈话得以进行下去。
姜月迟不紧不慢地翻译。
她翻译的水平其实一般,毕竟不是专业的。
所以部分内容没办法准确表达出来。
费利克斯冷笑一声,适时地出声提醒:“是百分之五。蠢货。”
目光甚至都没从手里的那本书上离开。这是不是能够说明,他一直在安静倾听他们的谈话?否则为什么能如此快准地指出她话里的错误和漏洞。
姜月迟抿了抿唇,脑子里突然蹦出的那个怪异的念头居然让她觉得...坏透了的费利克斯原来也有可爱的一面。
装作模样地看书,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嗯...当然,极大可能是她多想了。
姜月迟说了一句sorry。
Brian笑道:“没关系,是我的发音不太准确,其实英语不是我的母语,我在俄罗斯长大。”
“俄罗斯?”姜月迟莫名对他产生了一种熟悉感,“我老家离俄罗斯很近。”
Brian来了兴趣,坐正身子,报出一个地名。
她点头:“没错,就是这儿。”
Brian笑道:“我去过那儿,我有个姨妈嫁去了那边。”
或许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姜月迟对他没有先前那种礼貌的抵触了。
但前提时,他不要总是弯着腰与她讲话。
她真的很担心他半解的衬衫领口会走光。她发誓,她虽然喜欢胸肌,但也不是谁的都喜欢。
嗯......最起码有胸毛的她不喜欢。
亲起来一嘴毛不说,睡在上面也扎得慌。
费利克斯的就正好,软硬适中,胸肌的形状和大小与他双开门一般的宽肩,以及劲窄有力的公狗腰的比例也恰到好处......
嗯......她还是不要继续往下想了。费利克斯那么聪明,她若是想的再深入一些,他肯定能看出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正意-淫他的身体。
明明半个小时前刚甩了他一耳光。
那天的谈话没能谈出什么结果来,因为顾叔叔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头就开始晕了。
毕竟上了年纪,不比小年轻。
姜月迟本来是打算和他一起离开的,但被费利克斯先一步叫住:“姜翻译,我没带司机,又喝了点酒,麻烦捎我一段。”
不等她开口拒绝,他就把车钥匙扔给了她。
姜月迟下意识接住,主要是担心砸到自己。
想了想,又将车钥匙放在桌上:“你可以叫代驾,很方便的。”
他那双蓝眼睛带着笑:“有多方便呢,比现成的还方便?”
“我没单独开过车,上次开车还是在驾校,很有可能会造成一车两命的下场。”
他无动于衷:“没事,我的车空间很大,用来当棺材完全足够。”
“......”
果然是洋鬼子,丝毫不懂得何为避谶。
不等姜月迟再开口,他轻笑着开出足够诱人的条件:“你那个顾叔叔不是还指着这个项目救命?小月亮,你只要和我服个软,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姜月迟沉默下来。
她知道他指的不仅仅只是这一件事。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涵括在内。
她时常觉得自己在他身边变聪明了不少,可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至少在面对费利克斯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智力和小学生没有区别。
能听懂他话里有话,可具体是什么话,她又琢磨不出来。
是让她服软,还是他先服软了?
毕竟那一巴掌,他可是实打实的挨了。就这么原谅她?
偏偏那个难以琢磨的洋鬼子在她的思索之中似笑非笑的眯起眼。姜月迟知道,他同时也在观察她的情绪。
他的爱丽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加善良。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加大筹码,循循善诱地将她往陷阱中引:“我说到做到,爱丽丝,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让律师过来。你可以将你的想法全部写进合同里。你不想继承我的遗产吗?”
但他的诱惑给错了人,姜月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她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
“你可以将遗产留给其他女人。你的精子质量很好,未来一定也会拥有非常庞大的家庭。”
金丝眼镜下的那双蓝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即便如此,姜月迟最后还是给他充当了司机。
没必要和钱过不起,更何况,他也答应了,只要她将他送回家,他可以给那个老头子一个机会。
姜月迟希望他能礼貌一些,对方毕竟是长辈。但转念一想,她没有这个资格和他说这些话,并且他对他父亲也不怎么礼貌。
她之前去过他家,在繁华的闹市,他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在那种地方强迫她。
嗯......应该吧。
这人明明喜欢安静,却又爱往热闹的地方扎堆。
费利克斯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车内没开灯,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加上她开车专注,并未察觉身旁的男人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温度有些低,从脚底开始慢慢生寒,她下意识地跺了跺脚,企图让身体热起来。
她只开过驾校那辆破捷达,这种豪车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压根不知道在哪调温度。
下一秒,一只属于男人的修长宽大的手伸了过来,在控制面板上随意点了点。
车内温度便升高了一些,座椅的温度也开始升高。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然后听见黑暗中,男人轻嗤一声:“下面有毛毯,别死我车上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吞,但语气却有些冲,“嗯,不会的,您放心好了。我可不想死在你身边。”
黑夜中,费利克斯睁开眼睛,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刚好经过一排商铺前,闪着五颜六色灯光霓虹灯牌将她的侧脸勾勒出很明显的线条来。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舒展,毫无攻击性。
费利克斯坐直身子,将他那侧的车窗打开,冷风很快灌了进来。
现在的他需要冷静一下,姜月迟同样也需要。
他低头把玩起那只哑漆打火机。
“换了任何一个人敢像你这么和我说话,现在已经一家三口团聚了。”
他笑着补充:“在下面。”
“嗯.....或许我应该和你道谢?但是Aaron先生,是您亲口说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打算再去冒犯您的生活,今天是场意外,如果知道您也在,我一定会找理由避开与您的见面。”
“看来你很有自信,离了我一定会找到合心意的狗。”
她认为他将话说的难听,于是纠正道:“不是狗,是爱人。”
“哦?”他饶有兴趣的笑了,“拿狗当爱人?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奉劝你一句,人和狗是有生殖隔离的,它们的生殖-器也和人类的不同,你知道波士顿每年发生过多少起狗和人一起进医院的案例吗?”
姜月迟将车停在路边:“是啊,人和狗是有生殖隔离的,所以我很有必要早点和你分开!而且,在我看来相爱的前提是互相尊重,我的理想对象从来没有改变过,最起码他需要尊重我!费利克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目中无人。”
她的话让他合上打火机,眼眸微抬,那双深蓝色眼睛不带情绪:“我这样是哪样?”
姜月迟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这番话说出来:“傲慢冷血,高高在上,没有同情心没有同理心。奶奶还真是会看人,她不许我和你在一起果然是有道理的。我之前居然还在苦恼应该怎么让奶奶接受你。”
听了前半句还无动于衷的男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嘲弄的笑在夜晚尤为渗人:“你应该庆幸你我还需要你的舌头为我口-交,否则我早就把它割掉了!”
她知道,他在说她撒谎。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
辗转悱恻的,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无奈。
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这么想过。让奶奶接受你。”
费利克斯眼眸微眯,他时常能在她身上闻到一股狡猾的味道。包括此刻。
可是近来她似乎是学聪明了,总是将谎言和真话掺杂在一块儿。
他能看出她在撒谎,却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句在撒谎。
究竟是她的演技有所长进,还是他心甘情愿地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
小月亮的脑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了。
至于他,那就更加不可能。
他怎么会做出蒙蔽自己的愚蠢举动。
骑车过来的交警敲开驾驶座的车窗,提醒这儿不让停车,再不开走的话就要罚款了。
姜月迟看了眼身为车主的费利克斯,身处这片黑暗之中,他还是看不清表情。
姜月迟和对方道了歉,开车离开这个地方。
她并不放心将醉酒后的费利克斯一个人放在这里。这人疯起来本身就没什么理智,很难保证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猛踩油门。
算了,为了她的同胞着想。该死的洋鬼子根本就没有法律意识。
姜月迟将车开到他家楼下,车停在这里可以不用管,钥匙别拿走就行。
待会会有管家帮忙泊车的。
她解开安全带:“代驾的费用我就不要了。顾叔叔的事情.......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他没理会她,又点了一根烟,坐在副驾吞云吐雾。
姜月迟看了他一眼,心想,等着吧,他迟早死于肺癌。到时候就是真正的死洋鬼子了。
下车后,她拿出手机叫了车。
十分钟后才到。
她刚要去定位的路边,身后传来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二者间隔时间太短,想来是下车的人动作有些着急。
她先是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烟草味,然后整个人都被那股烟草味给包裹。
铺天盖地的低气温。
男人的手臂结实,臂膀有力,从身后将她牢牢抱住。
她使劲挣了挣,纹丝不动。
“去楼上喝杯咖啡吧,爱丽丝。”
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这种姿势就像是被人从身后绑住了一样。
姜月迟毫无防备,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将脑袋往一旁挪,企图躲避费利克斯吻过来的嘴唇和舌头。
但男人显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含住她的耳垂就开始温柔吮吸。
她满脸通红:“你这是猥亵!”
他从舔舐变成轻啄,一下又一下,发出很轻的“啵”声。
像鱼吐泡泡。
然后伸出舌头,舌尖轻轻拨弄她的耳垂:“怎么,又想扇我巴掌了?没关系,待会想怎么扇就怎么扇。你甚至可以用手扇其他地方,扇到你满意为止。爱丽丝,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哪儿吧.”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就算你不肯承认,但这些也是事实。你忘不掉我的,你这辈子都忘不掉。
男人比你想象的还要现实,你没钱没势没背景,除了这张漂亮脸蛋之外,你还有哪个地方能够吸引别人自愿给你当狗?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人,可你看得上他们吗?你未来碰到的每一个男人,你都会下意识地在心里将他们和我做对比,然后你会发现,他们连我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了。你敢保证你不会生出落差?等到那个时候你再想回头找我可就来不及了,爱丽丝,我的cock不等人。”
他说完这些,又放软态度,伸手拂开她垂在脑后的长发。
低头去吻她纤细修长的脖颈,白如牛乳一般。
细密的吻急促落下:“那件事是我的错,虽然不清楚是哪件,但总之,都是我的错。爱丽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上去坐一会儿吧,我可以用嘴,一整晚都可以,只要你想。”
姜月迟很难不说自己的心脏有所触动,毕竟费利克斯是她唯一爱过的人。
包括现在,他仍旧在她的心里。只是她也说过不下十回,爱情在她这里并不重要。
“你给不了的。费利克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缺的只是一条听我话的狗......愿意趴下来舔我鞋子的狗。”
她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就像她之前说的,她只是想找一个尊重她的丈夫。
而不是费利克斯,哪怕服软也是这样一副高姿态。
他的人生太顺了,没有遇到任何挫折。
当然,他倒是没少给别人的人生带去挫折。
姜月迟说这些只是为了故意激怒他,然后松开自己。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
费利克斯的呼吸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脖子。
“babe,中国有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我看来你甚至比蚂蚁还要弱小,你连我的整根cock都吞不下,你确定你吞得下我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