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微颤,发出凄厉铮鸣。
满月转身,不出意料看到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络腮胡大汉。
“不错。”络腮胡大汉盯着她,嗤笑一声,一双眼睛邪性得很,透出不易察觉的贪婪,“还能躲得过去。”
满月伸手摸了下袖口,却感知不到小灯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她将小肥啾往袖子里藏好了,勉强保持镇定,冷声道:“我和你无冤无仇,阁下这么做,怕是不太好吧?”
络腮胡见她镇定自若,一时倒真有点被唬住。
他手一抬,长刀从树桩上拔出,回到他手上。
“无冤无仇?呵,何时妖物也敢讲这样的话了。”络腮胡眯了下眼,声音暗含轻蔑,“真以为隐了妖气,就没人看得出你的身份?”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满月暗叹一声,面上却尽力装得镇定,不露深浅:“我没害过人,纵然是妖,也行得正,阁下为何不能放我一马?”
络腮胡听她这样说,先前生出的一二分警惕也荡然无存。若这真是个有本事的大妖,断不会说这等求饶的话。
络腮胡冷笑:“妖就是妖,管你害没害过人,现在不害,焉知日后不害?我劝你束手就擒,老子心情好了,倒能给你个痛快。”
满月都快被他这套歪理气笑了。她没了讲道理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像是也明白彼此之间差距悬殊,放弃了挣扎:“我打不过你,也懒得打,要杀要剐随你便。”
满月年岁小,生得又是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没多大攻击性,络腮胡本来就不把她当回事,又被外表所惑,更加是不屑一顾,只道:“你运气好,我不爱你这款,对你的妖身没兴趣,只要你的妖丹即可,你若不挣扎,倒也算省了我们双方的麻烦。”
络腮胡言毕,不再废话,当即就用长刀向着满月心口剖去,力求一击必中。
满月静静站在原地,看上去真的不打算反抗一般,从容赴死。
络腮胡没把她太当回事,可就在长刀离她分毫之距,满月却倏地翻过了手掌,图穷匕见,亮出了一早藏在手中的短剑。
满月妖脉断绝,修为一直无太大进展,没有本命妖器认主,手上这柄短剑,还是蔓娘子留在行囊给她防身用的。
短剑是有蔓娘子妖力加持过的妖器,一生二,二生三,瞬间生出数把短剑,络腮胡全无防备,纵然反应奇快,仍旧被其中一柄染着妖气的短剑刺中了左眼,疼得大叫一声。
满月也就表面镇定,见策略起了效果,她迅速收起短剑,趁机逃往林中。
可惜满月到底错估了络腮胡的实力。络腮胡虽然失去了一只眼,却没有被削弱太多,反倒是被激发出了心头的戾气。
他一手捂着眼,一手握紧长刀,将其深深刺入地下。
刀气震荡,地动山摇,四面映出血红的符纸,将没跑多远的满月团团围住。
诡异的血光顷刻间变作无数的红线,一道道鬼影立现,窃笑声私语声,密密匝匝,四面八方涌来,红线缠绕在满月身上,如同蜘蛛吐丝结网,将她织入茧中。
满月只觉被一团浓重的怨气包围住,手脚仿佛被捆绑住,动弹不得,清醒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呼吸逐渐就变得困难起来。
糟糕,她好像遇到了邪道。
世间万物,阴阳相对,有正必有邪。除妖师中赶尽杀绝的极端派虽多,但大部分行的还是正道的法子,而邪道,不拘于任何手段方式,甚至动用很多禁忌之术,诡异又阴毒。
怪不得这络腮胡总说给她个痛快,确实相比于一刀毙命,如今这种死法痛苦多了,不是被困在茧中窒息而亡,就是被这老道豢养的鬼物吞噬殆尽。
她的人生就如她前世玩游戏抽卡一样,总是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晦气。
络腮胡转瞬之间已站定在茧蛹前,他一只眼淌着血,一只眼怨毒地瞧着红线中的满月,恨恨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不肯死得痛快,老子成全你!”
话音一落,红线愈发缠紧,她被紧紧束缚在茧蛹之中,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得错了位。
络腮胡看着满月快窒息的模样,脸上流露出某种扭曲的快感。
就带着怨恨与不甘死去吧,越是这样,她的妖丹才越美味。
络腮胡盯着未成形的茧蛹,眼中的贪婪越深。而茧蛹之中的满月,却被越来越深的绝望所吞没。
她不会真的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早知道还不如成为主角团的炮灰,至少还能多活一年!
满月莫名有点悲从中来。正当她认为再无转机之时,忽然,一声铃铛的清音自林中响起。
谁也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随着铃铛的声响,浮在半空周转的血红符纸齐齐停了下来。
下一刻,符纸不知被什么东西撕碎,四分五裂。
没了符纸,红线也骤然失去控制,化作齑粉消散。
茧蛹消失,满月从空中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