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两个字虽然简短，却沉而有力。

而且独属于霍明曜特别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令迟星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你……”迟星远像是将丢失的魂找了回来，又因为惊魂未定，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来救我吗？”

问题没有得到立刻的回答，就在迟星远觉得自己应该是产生幻觉的时候，霍明曜突然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太过熟悉，迟星远又再次惊醒般直直地看着他。

只见霍明曜的唇上下一动，无情又刻薄的话就说了出来，“不是，我只是来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整死的，万一大人们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闻言，迟星远的呼吸迟滞，连思维都跟着缓了好几拍。

原来，霍明曜这么讨厌他的吗？

“明耀弟弟，你很讨厌我吗？”

“不许那样称呼我！”

“嗯。”迟星远低下头，隐藏了自己眼神中的失落，“我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瓜分了霍明曜的父母对他的爱，所以霍明曜才会不喜欢他吧？

可是那位经常晚上会来找他念睡眠读物，偶尔跟他分享好东西，有时候对他也很好的霍明曜都是装的吗？

只是因为在大人的眼皮底下假装和他好好相处吗？

从被接到霍家开始，迟星远每天过过得很小心翼翼，事事都忍让着，他知道寄人篱下的那种滋味，尽管霍明曜的父母对他也极好，他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没有得到霍明曜的认可。

他很喜欢霍明曜，那个时候还只是身为“兄长”对晚辈的那种喜欢。

“你知道什么？”霍明曜突然问他。

对方边问还边朝他走近几步。

“别过来！”迟星远突然大声喝止，“这里很危险。”

他到这种时候，还在为霍明曜的安危着想，尽管对方根本不需要他忧虑这些。

霍明曜也没听从他的劝阻，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直到走到他跟前，居高临时地俯视着他。

迟星远几乎是跪坐的姿势陷在藤蔓网里，他仰起头就能清楚地看向霍明曜。

霍明曜环臂看着他，眼神轻蔑，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哪里危险了？”

迟星远倏地低头看向对方的脚边，这一片区域全是枯枝残叶落了一地，这些把他困住的藤蔓则是被埋在这些残叶之下，不走上去绝对发现不了。

然而霍明曜踩在上面，却没有任何枯藤攻击他。

越是观察，他的眉头蹙得越深。

“我问你，你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你很讨厌我，”迟星远低着头说出来。

“没错。”

“为什么？”

“讨厌还需要理由吗？”

迟星远回答不上霍明曜的问题。

少顷，他再次仰头，对着霍明曜微笑，“那你走吧，不用管我。”

不知是不是这个笑容刺激到霍明曜，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一会儿又松开，他也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个假惺惺的笑容，你对每个人这么笑的时候都很虚情假意，令人生厌。”

那个时候的霍明曜说话很直接，迟星远如今回想起来，也许他后来也不怎么喜欢笑是因为那句话让他在意了很多年，直到成为了习惯。

可是他却没有因为霍明曜这句话讨厌过对方，甚至为其而改变。

迟星远记得自己当时没再回话，而他还活下来的转机是因为瞿凛的出现，当他听见瞿凛在喊霍明曜的名字时，霍明曜突然面色一沉，竟然变卦了。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那些死死缠着他的枯枝藤蔓竟然被霍明曜徒手就扯成几节。

Alpha的力量强大，但那个年纪就有如此出色的力道，也难怪能成为如今人人敬畏的联盟元帅。

受到摧残的藤蔓没再疯狂生长攻击他们，大概是意识到危险，或者面对绝对的力量，所以悄然地消失了。

没有了枯枝的束缚，迟星远重获自由，他仍然维持着那个跪坐的姿势，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迟星远的衣服还都沾着不少灰土和枯叶，最明显的还是被勒过的红痕显现在白皙细嫩的手腕和脚腕处。

看起来像是被虐待似的。

霍明曜在瞿凛的面前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他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下来，与迟星远平时，拉过他的手腕，指腹轻轻地在那些红痕上面抚摸着，连眼神也变得柔和。

“疼吗？”

眼前的霍明曜和刚刚才对他说过那样伤人的话简直判若两人，迟星远愣得说不出话。

瞿凛讲述到自己找到他们的时候，语气颇为感慨，“星远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你说你摔倒了，怎么会摔得那么严重。”

这件事以前他们两人都没跟瞿凛细说，就说是因为跌倒了，对方那个时候还不是医生，也没有追根究底，如今想想好像意识到了不对。

迟星远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因为摔倒，只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又因为霍明曜伤人的话语令他闷闷不乐了许久。

“确实是摔倒了，”现在再谈起这件事时，迟星远也没再隐瞒瞿凛的必要，把当时受到攻击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他还是把霍明曜对他说的话都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