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他又好似梦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有人说,如果经常梦回过去,是性格固执之人。
这一点,迟星远并不否认,他确实是一位性格固执的人,执着于某件事情,追求最终的答案,喜欢某样东西,爱上某个人,始终如一。
帝星高级的军立医院里。
“醒了?”
迟星远的眼皮快速地跳动了几下,手指也微微蜷起,耳畔刚好传来了关切的声音。
他缓缓地睁开眼,呼吸间全是某种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在他熟悉的医院里。
视线一偏,看清楚了旁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呢喃地确认道,“江……江院?”
迟星远只记得自己被伤之后便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连如何进的医院到如今躺在了病床上到苏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基本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江穆看着他醒过来,像是长叹了口气,“是我。”
声音略微沙哑地解释,“昨天下午,你倒在了供养室里。”
昨天没有等到迟星远回来,江穆外出刚好经过供养室,就进去看看,却没想到自己发现迟星远昏倒在供养室里。
如果他昨天没有经过,没有进去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下,面色凝重。
江穆很少会有犹豫不定的神情,但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实话实说,“医生说你的腺体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所以这一次——影响不小,你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大概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腺体受伤的情况,此前也就只是在选拔参与项目研究人员的那一天,从他人口中得知迟星远的信息素等级只有D级别。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位信息素等级至上的崇尚者,所以也不曾过多的留意。
更是没有想到迟星远的信息素等级是因为腺体受伤而退化的缘故。
话到此时,江穆的眸色微变,他注视着迟星远说道,“不过,庆幸这次的伤口不算太深,经过急救之后,目前已经基本不会再流血了。”
听得出江穆是在努力地找话来安慰自己,但似乎不是很擅长安慰他人这件事,所以在说话的时候表现的不太自然。
迟星远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腺体后面一阵热辣,大概是药物和伤口起了反应。
但比起十几年前的那次伤害的疼痛,这次虽是突发,但还算是在可治愈的情况之内。
旧伤添新伤,迟星远也不知自己竟会如此命运多舛。
迟星远视线往窗边一转,透过玻璃,能看到外头晨曦的天色。
至少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随即,他转向另一边,朝江穆浅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笑意令江穆怔然,他深深地看了迟星远一眼,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原因,他开口道歉说,“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你受这样的伤。”
如果他没有给迟星远独自去供养室的权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昨天供养室的相关负责人已经被暂时带走。”
迟星远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天在供养室遇见了卢伦。
是他吗?
又听到了江穆继续说着,“负责人刚好那个时间段有不在场的证明,声称是供养室里的设备出故障才会导致门突然关闭,并自动释放气体。不过事件还在调查中,一定会还你真相的。”
不在场的证明,设备出现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真算是命运多舛了,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但如果是卢伦的蓄意谋之了,他会替对方感到不值得,一是他并没有如对方所愿而死,二来相当于毁了自己。
如果对方的动机仅仅只是他和江穆毫无根据的关系就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恨意,下这样的狠手的话,那卢伦这个人就算是再有才能,此人也不会走得多远,站得多高。
而他这一回也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毕竟他就差那么一点便命丧于此。
但此时在真相没有还原出来之前,迟星远也不会去思考如何定罪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卢伦的话——
北维诺斯星的法律是严苛的,就算不是死罪,故意伤害罪也会是重刑,他一点儿不担心对方罪责的问题。
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而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可惜的是,因为这个事故,他极大可能暂时不能参加日常的研究,虽然项目并不会因为此而将他移出去,但缺席一段时间总归会感到遗憾。
迟星远耷拉着肩膀,神色失落无主。
江穆以为是因为真相的问题导致他的失望,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这件事的调查进度,我会盯着,尽量——”
“不是这个原因,”迟星远打断了江穆,目光饱含着某种期待地看向江穆,“江院,等我过几天出院,我还想继续参与研究。”
迎着对方期望的眼神,江穆一怔,心跳竟然快了几拍。
少顷,他摇摇头,亦然地拒绝了迟星远的请求,“听医生的建议,你必须静养至少半个月到一个月。”
也说不上是失落,大概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了,迟星远只是对着江穆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