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看热闹的同事都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嘘。
“你既然知道我不太喜欢你,却还是喜欢找你也不喜欢的我帮忙。”岁柠语速不快,声音也似平日一般温和,但每句话都让人觉得跟往日大不相同。
“为什么呢?因为你觉得我好说话,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拒绝,因为哪怕你看不起不喜欢我,却还是想要我帮你做那些事情。”
岁柠此刻表现越冷静,内心其实是震怒。
平日里桩桩小事累计起的情绪,在简惠兰向组长说文件是自己经手时,愤怒达到顶峰。
“工作内容,经手的文件,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却一无所知。”岁柠说,“当然按照你的性格,其实你很清楚明白,不过是习惯了理所当然的索取,无论对方是谁。”
办公室鸦雀无声,被岁柠突如其来的犀利震惊到鸦雀无声。
简惠兰被岁柠一连串发问震愣,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狡辩。“原来你对我积怨这么深,我不过是找你帮忙过几次。你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了,事后说我坏话算什么?”
简惠兰认定岁柠一定在背后跟很多人说过她坏话,并且一定是因为她胡编乱造的原因,昨天那个帅哥才会如此不留情面拒绝。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用工作上的事情来报复我。”简惠兰格外委屈,“这笔钱我虽然不差,但你这样太过分了,以后办公室里谁还敢让你帮忙。”
事关自己,吃瓜群众纷纷正色起来,尤其是曾经拜托过岁柠帮忙的同事,心里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劫后余生。
早在简惠兰被喊进办公室时,大家私底下就已经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认那份文件是我经手的吗?”岁柠问。
“算了。”简惠兰像是放弃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笔钱我自己承担就是了。”
岁柠握着鼠标的手被气得发抖,但思绪这一刻却又无比清晰。
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手头工作做完,岁柠第一次早退请假离开公司。
组长欲言又止,却还是批准。岁柠收拾东西时,李姐刚从档案室回来,一惊一乍大声说:“怎么就走了啊,这事赔钱不就好了。”
岁柠自顾自讲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随后把桌子下面的两个礼品袋拎上,对着李姐,或者说整个办公室此刻还在的人说。
“不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
提前下班打卡,路过前台时张敏不知情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
岁柠朝她点点头,也没解释。进电梯后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扯出一个微笑。
刷卡,上楼到光环工作室,岁柠站在玻璃门外像卫青打了个招呼,她开心按下开门。
“岁柠。”卫青喊了她一声。
刚离开的那个女生瞬间转头,岁柠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激动。
岁柠也没多想,只是将手中两个礼品袋递给卫青。“这是给周亦驰的,可以先放这里吗?等下我给他发消息。”
“当然可以啊。”卫青连忙接过放在桌面上,“他们刚好在开会,现在还真出不来。”
岁柠本就不想正面碰上,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卫青以为岁柠是上班间隙上来,聊几句后也没多挽留,看着岁柠乘电梯离开。
下午四点过,灰沉天空压着城市,一眼望去没有云。
岁柠刚到公交站,一辆车迎面而来,她也没看几号,直接上车,刷卡后找了后排靠窗位置坐下。
岁柠现在想到处走走,随便哪里。
岁柠一直望着窗外发呆,脑子空空的,只有微微打开的窗户,冷风吹来却丝毫没有清醒。
周五这个时间点,道路慢慢开始变得拥挤起来。等岁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被拥堵在滨江路旁。
她看着不远处的榕江,在下一站选择了下车。
江风吹拂,有些冷冽。
岁柠紧了紧衣裳,往下走到江边。
也许是因为冬季到临,斜坡上的绿化带只剩杂草,虽没一点儿花色杂乱,却又顽强。
岁柠随便找了个有点破的木椅坐下,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还有飘荡的航标。
载着河沙的轮船缓缓行驶,冒气的袅袅黑烟像是发出的信号,在江面上一眼可见。
岁柠觉得自己跟那艘船挺像,载满了东西,水位线在船舷,看起来岌岌可危,但又一路前行。
公司说小不小,八卦传播起来速度很快。
不过等李梨知道这件事时,岁柠已经离开了公司。
她气得差点要去清算部找简惠兰,给岁柠发了消息没回,等了一会儿实在担心,偷偷去厕所打电话。
岁柠此刻正在躲避江边妖风,接通时电话声里还有呼呼风声。
李梨问在哪里时,岁柠刚回了一句江边,吓得她大回一声:“姐妹冷静啊。”
好不容易解释自己没有任何轻生想法,只是来这边散心,现在打算找个避风的地方。
岁宁那点伤春悲秋,在猛烈江风下一瞬间转移心思。
解释清楚自己只是散心,李梨才终于放心。
李梨完全相信这件事上岁柠无辜,只是也只能十分不甘。“她就是逮住你承认帮忙,就算不能让你背全部责任,也想败坏你的名声。”
就像是学生时代大家不喜欢给老师告状的同学,工作中也不会有喜欢使绊子的同事。
“我们没有证据,为什么你们电脑每天关机后浏览器记录就自动清空啊!要不然查历史记录,谁经手总有后台查询记录吧。”李梨抱怨说,“那破电脑真的是奇怪。”
“啊?”岁柠走到一个园艺树搭出的空间,风终于被挡在绿叶之外。
“谁说我没有证据。”
“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