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人深埋着头,一声不吭,重成木头美人。
小南回头,重瞥向晓夫人,韩美人趁机默默退远,直退到壁前,藏在众宫人身后。
小南拇指和中指在袖内再弹,解开晓夫人的桎梏——挨个处理,这位的账还没算完。
晓夫人扭了扭脖子,她从未把韩美人放在眼里,因此未能察觉韩美人位置移动,不知时间流逝,只道还在与王后回骂那一霎。
晓夫人胸腹起伏,继续发抖,继续生气:“你、你!本宫不过质疑世上真有被吓死的人吗?王后怎地骂人!”将话题全引到误判上,坦然跳过“镜子”那一截。
倒成了小南先骂人。
好吧,跳就跳吧,小南也不愿再与这类无赖过多纠缠,想速战速决,便道:“世上还真有被吓死的,多是些做了太多亏心事的人。”
“呵呵,王后如此了解,莫非自个被吓死过?”
小南轻笑出声,近前一步,附与晓夫人耳边:“我倒是没被吓死……但被毒死过。”
这话极轻极低,全殿只有晓夫人一人听到,听得她汗毛倒竖,鸡皮骤起:“王后在说什么?!”
“在说我吃了几只鸡腿,就被二月摧毒死了。”又是极轻极低一句,悄悄送入晓夫人耳中。
晓夫人拂袖甩开小南,“本宫完全不懂王后在说什么!”她扬起头,企图俯视小南,“王后不要血口污蔑,本宫清清白白!”
清白?小南笑了,轻声在晓夫人耳边问:“真不知鸡腿、二月摧?”
晓夫人眼睛直眨:“本宫清清白白!”
“晓夫人敢起誓么?”
“本宫不曾下过二月摧,更未曾听过什么鸡腿不鸡腿的,若有欺骗,叫本宫不得好死!”
“好!”小南抬手至腰间悬空,一道凡人望不见的光亮射.向晓夫人脖颈,而后消失。
“既已立誓,姑且信你与此事无关。但错判王良人,贪图金良人私误,仍旧是你的错与恶!”小南又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判轻重得当,但记得姥姥说过,凡间有法有律,凡人都依法律奖惩,便问,衡国后宫可也有律?
宫人们回禀,的确有祖宗规矩,还串册成书。小南便命宫人翻查,照着书里律令,判罚晓夫人禁足半年且扣除十二个月的月俸。
一宣判完,晓夫人就绕过小南,气呼呼地走了。
她是不会甘心的,那是劳什子规矩,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依从过了,凭什么她要遵守?晓夫人回珊师宫后,越想越气,先把那两讲了真话,背叛她的心腹一顿乱棍暴打。
两宫人直喊冤,晓夫人哪信他俩的辩解,竟活活将二人打死了。
又听说大王狩完回了宫,不管不顾,就跑去大王宫中告状去了。
当她闯进大殿时,衡王托着腮,将身子倚靠在案几上。
大王正思考着昨日猎场上发生的事情,他答应给张美人猎的狐狸跑了,没猎到。美人一顿哭泣,还举着粉拳捶他胸口,大王的心都要被美人捶碎了。拥美在怀,他便哄她:“换一样,你换一样东西要,无论要什么,寡人都应允你。”
“这可是大王说的。”
“君无戏言!”
“臣妾要那王后之位!”
大王搂着张美人的手臂瞬间僵硬了,废掉王后?这可不行。
大王便同张美人讨价还价,最后答应封她做夫人。
这不,正想着这事呢,晓夫人就找上门,前脚刚踏进殿内,后脚还未迈入,就喊了起来:“大王——”
大王脑袋在撑在手上,心情忐忑,晓夫人是他第一个女人,剪水明眸白玉肌肤,这些年过来,眼眸和肌肤也没变难看,但……脾气差了些,怎么开口,才能让她不生气地接受张美人的晋升?
“大王,您要替臣妾做主啊!”晓夫人跑过来径直跪在大王脚下,抱住他的双腿。
大王跳将起来:“咿呀呀呀呀——”
“王后娘娘欺负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
“王后”两字略为陌生,大王怔忪,而后皱眉,又想起这好像是后宫美人第一回告王后的状,突然来了兴趣:“爱姬,发生了什么事?”
晓夫人一顿哭诉,不提自己错判贪私,只把小南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说出。
大王一看晓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有些心软:“晓晓,别哭了别哭了。”正好到了晚饭时候,内侍来呈,大王便留晓夫人一道吃饭。期间有一盘烧鸡,大王好心,特意为晓夫人夹了鸡腿到她碗里。
晓夫人瞧见,心里一抽,不知怎地,有些哆嗦。
又想,世上哪会事事报应,要是起誓人人应验,怎又讲恶人活百年千年?
晓夫人依偎在大王怀中,笑盈盈谢过,夹起鸡腿咬了一口,脸上还带着笑呢,突然定住——竟是一口肉不在喉管卡错了位置。
“晓晓,你怎么了?”大王奇怪,晃了晃怀里的人。
这一晃更是岔气,晓夫人仰起脖子想大口吸气,却是不能,脸渐渐就煞白了。
珊师宫的晓夫人,竟被一口鸡腿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