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意识到锦泗在说什么,伸手感受了一下淋在身上的雨,布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泛着刺骨的冷意。
锦泗以为终于知道自己吃苦了,正想趁机教育一下他们,以后要以身体为重,谁知他们竟笑了一声,开口道:“老大,这位老伯人很好,给我们带了斗笠的。”
锦泗怔愣了一瞬,但他们还没说完。
“而且,老大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老大不说停,我们也不会走。”
另外两个人附和地用力点点头,着急劝道:“老大你快上车啊,小心染了风寒。”
言语落罢,锦泗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三个人好像感觉到什么,你看我我看你,其中有一人嗫喏开口,“……老大?”
冒着这么大的雨,他那如蚊子般的音量照道理是听不见的,离他近的那两位弟兄都听不清,但锦泗就是听见了,表现就在于她低下了头。
锦泗本能就这么做了,但至于为什么要低头,大抵是由于愧对老大这个称呼吧。
高尽跟在锦泗后面,自然能看出锦泗在微微颤抖,他冲马上的三人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怪他们,怪我。”
锦泗颤栗着开口。
是啊,是自己带他们来办案,是自己睡着了才让他们淋了那么久的雨,他们很听自己的话不是早就知道的吗?要下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为什么,当时没有再想的深一点?
都是因为自己。
高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现在被大雨淋着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觉得,锦泗心里更不舒服,于是也没开口打扰她,就静静站在旁边。
三个人中有一人叫雷顺,他们都管他叫老雷,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兄弟中最成熟稳重的。
老雷像是感知到锦泗的情绪,缓缓开口道:“老大,我们心里都有数,什么活,该不该干,该怎么干,我们都清楚,来跟你办这案子,我们,是自愿的。”
“这就是你们傻跟着淋雨的理由吗?”
锦泗抬起头,看着他们,心里又闷又酸,难受得发紧。
有一人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山,被大雨瓢泼后的泥泞路潮湿又沉重,湿泥与石子混在一起,难走的很。
“这附近,也没有可以避雨的地儿。”
另一人坚定道:“再说了,这点雨算什么,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们也不怕!”
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本该轻松下来的气氛在看到锦泗发红的双眼时愈发沉重。
完了,要被骂了。
正当他们以为老大要发飙时,便见她脚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伸到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抬起。
往后过了许多年,马背上的三个人依然会记得,他们的领导者站在倾盆暴雨中冲他们鞠躬的场景,也如那久久未抬起的腰板那般,久久未能忘怀。
而高尽所记得的,便是锦泗鞠躬后,那三个人从马背上忙着跳下,两边人在黑夜中对着鞠躬的场景。
画面令人费解,但足够震撼。
-
等终于在路上找到客栈歇脚,最先出声的却是老伯,“哎呦我说你们,一个个都站那干嘛,是傻吗?在那干淋雨,雨下的多大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这,他转念一想,嘀咕道:“我不会接了一群不正常的客人吧?”
算了算了,他年事已高,还是不多想了,早点洗洗睡吧。
刚说完别人傻子转头就被人说傻子的锦泗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有点意气用事。要说,也得落脚后再说啊……下次长记性了。
随行的几个人看着锦泗,眼睛睁的大大的,见锦泗看过来,还高昂起了脖子,满眼都是我等老大指令。
很显然,锦泗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更加神圣了。
骂完还会行礼的老大是什么老大,好老大!跟定她了!
锦泗有些好笑,不知是不是被雨淋了的缘故,她手脚有些无力。
“行了,泡个热水都早点歇息吧,今晚的进程耽搁下来了,明早还要赶路。”
“是!”
锦泗:……
分开前高尽想起什么,问道:“我们明天是要去哪?”
锦泗对组里还有个正常人表示很欣慰,随后她看了眼大家。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带他们过去之后再说的,可是……她看着弟兄们坚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在矫情个什么。
于是开口道:“去天泉。”
“天泉?!”
弟兄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下做好了准备。
锦泗看他们震惊完又不约而同的沉默,挑了挑眉,“怎么?了解过?”
老雷率先道:“老刘之前给我们介绍过,说天泉有很多法阵,还有守门人看守,不得擅闯,他们擅用法术,跟我们官府,虽说没有利益冲突,但也绝合不到一起去。”
锦泗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嘛,功课挺认真,老刘表示很欣慰。”
另一人不解问道:“老大,我们去天泉找他们干什么?”
锦泗幽幽地看那人一眼,等吊足了了胃口,才解释道。
“求一门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