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穿衣服……又会勾起什么亲昵暧昧的回忆。
不管任云卿打的什么算盘,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了。
一只手劈了进来,挡住了关门的动作。
杨虞惊诧地看着拉开门后低了头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就问一下,你拿胃药干什么?”
任云卿知道杨虞是多疑又容易受惊的性格,可是此时看着他这幅警惕的样子是针对自己的,就有些难以克制的烦躁。
“肠胃炎。”
杨虞如实回答。
“不是胃溃疡?”
“不是。”
“那你疼哭过吗?”
“……什么?”
“你助理说你胃疼疼得直哭。”
“……没有。”
“你下午拍戏淋冷水了,这个是真的吗?”
“嗯。”杨虞一五一十地回答,很温顺的样子。
但扑面而来的冷淡足够令人心寒。
“我知道了。”
任云卿闷闷地丢下了四个字,轻轻关上了浴室门。
留下杨虞一头雾水。只是木门轻轻合上的声音,莫名听得人心里一悸。
任云卿回到客厅的位置,空调通风口在他不远处的墙壁上,暖风吹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脱掉大衣。
他随手拉开拉锁,转脸把衣服扔在了沙发椅上,又扯开了几颗衬衫领口的纽扣,走到了落地窗边上,给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让冷风巴掌一样打在他的面颊上,冻得人发痛。
就好像这样才可以继续呼吸似的。
其实夜色已经很浓了。孤零零的月亮轮廓很窄,泛着冷冷的白光。
像是杨虞脱下衣服后的侧影,窄窄的胯骨,细细的腰。他就是这样单薄的一个人,像是一捧莹莹的月光。
恒城并不是什么发达的城市,从落地窗看出去,没有太过分的灯火通明,街上车辆零星,反倒称出月亮的亮来。
任云卿没有心思拉上窗帘,有些木僵地任冷风打着,思绪迟缓地复盘着自打第一次酒局碰见后,和杨虞那些短暂的相处。
揣摩着他的一言一行,又比对着他那与过去细微的出入。
最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翻找出自己前几天特意存下的号码,按下拨打。
电话那头没响多久,就立刻被人接起,似乎是很惊喜能够收到他的电话,又似乎是有些担惊受怕。
“嗯,是我,云卿,没错。”
任云卿斜斜地依靠在沙发椅上,姿势堪比名模。
“没生气,不是来责备您的,陈总,嗯,您太客气了。”
电话那头没完没了地说着场面话,任云卿敷衍了事,实在听得烦了,干脆打断了对方:“陈总,我只是想问您一下,之前听说杨虞和贵公司签的合同是怎么回事?具体怎么签的……您说他父亲和您之前是朋友……他们家怎么破产的,这些年他都做过什么事,我觉得问您更省事,但您要是觉得不好说,那我只能自己去查了。”
以任云卿的位置,已经用不着和这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虚与委蛇。一起吃饭是屈尊,客气只是教养。
但任云卿并不是那种生下来就受礼仪标准挟持的贵少爷,他在社会底层和流氓混混儿共事了近十年,早就一身混不吝的匪气,再良好的出身也改变不了了。
心情好的时候就都体面一点,此时他没那个耐心,自然就少了谦和。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捕捉到任云卿声音里的冷厉,于是讲出来的话刻意省略了不少细枝末节,甚至打起哈哈,把文字游戏玩得出神入化。
任云卿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不等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前几天让你查的东西给我大致说一下,我现在没时间看邮箱……”
……
杨虞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任云卿站在落地窗边,脸色很是阴沉地与什么人通着电话。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
杨虞还从没见过任云卿在谈钱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了老总果真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任云卿听到脚步声,看了过来,与杨虞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神色立刻变得柔和,好似那冷厉只是错觉。他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朝着杨虞走来。
杨虞穿的还是来时那身衣服,不过脱掉了牛仔裤,被他抓在手里,留了一条灰色的秋裤和肥大的毛衣。毛衣的领子毛绒绒的,围在他氤氲着水汽的锁骨上,让整个人异常柔软。
“先喝药。”
任云卿喉结上下滚了滚,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杨虞盯着桌上一杯黑色的东西,沉默了几秒。
“没下药,就是感冒药,你不是淋雨了吗,你懂不懂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