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晚霞染红了天边,太阳慢慢落下,白云也渐进稀疏,浅蓝色的天空变成了墨蓝色,星斗初现,圆月也散发出了皎洁的光芒。
白映陌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昼夜的交替,夜色不是将白昼吞噬,而是慢慢浸染,它非常温柔,非常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将白昼抱在它的怀里,哄拍着让它熟睡。
他摇下一半车窗,冷风灌进车内,吹得发丝些微飘动,脸上开始感知寒冷的喜悦。渐渐地,那份寒冷适应为春风的温和。
月亮一直在他们头顶飞着,飘荡着,好像在给他们照着道路。白映陌通过前视镜看到贺牧遥深邃的眼睛,如一汪深泉,望不到尽头,又如月光般温柔皎洁,让人沉迷。
贺牧遥缓慢停下了车,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深情地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白映陌的耳边被风轻轻地扫着,凉丝丝,舒服极了,他幸福地笑着,说:“风,也温柔。”
车窗缝隙中的春风穿过他的发丝,夹杂着他的气息,直接撞击到贺牧遥的脸上,瞬间被撞散,风随着空气流走,气息则渗入贺牧遥的眸子中。
他的眼睛微微张大,那汪深泉成为大海,波光粼粼,广阔无边。
他转过脸,对着白映陌,将身子向白映陌微微倾着。
白映陌感受到对方越来越近的气息,像喝醉酒一般,也顺势闭上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也在向前靠近。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白映陌的身心荡漾起来,他被贺牧遥的海洋环抱着,小鱼在他周围吐着五颜六色的气泡,珊瑚摇曳着色彩缤纷的触角,他的身子被染上清澈的蓝色。他闭着眼享受一切。
突然,额头发烫,时间又重新开启。
贺牧遥的唇轻轻落在了白映陌的额头,身体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白映陌睁开眼睛,意外地摸着自己的额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贺牧遥从来没有如此笑过,眼睛竟然也有些变成天上的弯月了,说:“逗你玩。”
白映陌嘟着嘴,说:“一点都好玩。”
贺牧遥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哄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
“那你还逗我玩?”
“我以为你喜欢开玩笑……那我不再逗你了。”贺牧遥突然收住笑容,深情地反问,“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吗?”
白映陌脸如火烧,垂着眸子说:“我喜欢……”
贺牧遥把脸凑近白映陌,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喜欢什么?”
“我喜欢……”白映陌使劲地闭上眼,他的耳朵被贺牧遥的气息涂成了红色,“喜欢你送给慕青的胸针!”
贺牧遥一愣,随即身子坐正,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喜欢,我再买一对新的给你,那咱们现在,回家吧。”
白映陌一惊,连忙说:“这就完了?回家?”
“嗯,回家吧,我想快点找到一款适合你的胸针。”
“胸针……我早就有了……”
贺牧遥心中顿时起疑,嫉妒的思潮涌了上来:“有了?什么时候?谁送你的?”
白映陌扁着嘴,指指贺牧遥正戴着的傅少蕴当初送的戒指,说:“傅哥送的,跟你的戒指是一对……”
贺牧遥一下子回忆起元旦晚会的情景,那枚被小助理珍爱地别在胸前的胸针,竟然和自己的是一对!
勇气和渴求推动着他,一定要在此刻,将心事摊开。
“映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隐藏自己的感情,也许你早就已经察觉,但每当我想要对你告白的时候,你总是躲躲闪闪。我以为你只是为了工作。我的脾气不好,也不太会说话,只能在你生气的时候尽量不去惹你,我实在是很怕你生我的气……我……”
白映陌把脸别过去,对着车窗,说:“我就那么任性吗!”
贺牧遥将白映陌的身子转到面向自己,说:“不,你一点都不任性,你是完美的。我总是期待着能与你永远这样,但是我自己又不够自信,我的‘期待’也变得毫无意义。你知道吗,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车窗,因为我只敢看你的影子,我怕看着你,我会把持不住!”
“谁教你的这套,这么能说。”
贺牧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将他的脸抬起,问:“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白映陌感觉心脏如同气球一样,被击中一枪,所有的情绪都泄露出去,他无法忍耐自己的心意,点点头:“我喜欢你。”
贺牧遥的笑容那么放松,又那么骄傲,好像整个世界已经是他的,说:“我也是。”然后将白映陌抱在怀里。
白映陌也紧紧抱住他的肩膀,说:“牧遥,你就像月亮一样,高冷皎洁。”
贺牧遥温柔地说:“可是没有你,我永远都是黯淡无光。”
*
萧闲牵着宋奕宣在街上散步。
宋奕宣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问:“白映陌和贺牧遥和好了?”
萧闲无所谓地说:“不太清楚,你不让我掺和,我就没再过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