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场大雨好似是一个导火索,城市顺势进入了梅雨季节。多天来,雨水点点滴滴,歪歪斜斜,落在地上形成坑坑洼洼的水坑,落在白映陌心里成为郁闷的烦躁。
他本来只是得了小感冒,但由于之前给贺牧遥买奶茶而淋了雨,当晚就发了高烧。他的脑子混沌得像一锅浆糊,只记得贺牧遥焦急的呼唤声,以及他的手触碰到自己身体时清凉的温度。
输了三天的液,他的烧终于退了,但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他觉得自己绝对是“舞台型”选手,电影下线的前一天,他突然感觉身轻如燕,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爬五楼也不头晕了。
于是,第二天,白映陌选手以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精神气出席了自己有生以来参与的第一部电影的庆功宴。
贺牧遥虽然不再像老妈子似的总唠叨他,却像个粘人的小狗似的与他寸步不离。
准确地说,是防止他偷喝酒。
本来作为电影的主要演员,贺牧遥需要接受各方的敬酒,已经使他呈现微醺的状态了,他还固执地要帮白映陌挡酒,导致他的清醒彻底被酒精侵蚀。
傅少蕴酒量不错,但也经不住这么喝,走路有些摇晃,他来到白映陌身边,亲昵地搂住小助理的脖子,说:“小白,这边结束了,傅哥请你去唱歌!”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道劈亮天际的闪电,将贺牧遥混沌的脑子炸的倏然一亮。
他气势汹汹地扔掉傅少蕴的胳膊,伸出自己的臂膀,搭在白映陌的肩上,口齿不清的说:“不去,他感冒还没完全好。”
白映陌的脸如炭火一般,他感觉自己被搂得好紧,连股票套牢都没这么紧。
傅少蕴不满地说:“小贺,你别太小气了。小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说着就要动手去拉白映陌。
贺牧遥哪里肯放手,他横着滑了一步,由最初的半搂,直接改成全抱,将白映陌的小脑袋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胸前。
白映陌根本无暇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因为他真的要被贺牧遥宽厚的胸膛压断气了。
*
毕竟少数服从多数,而且今天这次聚会很特殊,全员转移阵地,来K歌了。
灯光昏黄,不停闪烁,音乐此起彼伏,有激昂,有温柔,有热烈,也有苦痛。
贺牧遥将头轻轻靠在白映陌的肩上,他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
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心,一股暖流在他体内不断乱窜,热热的,痒痒的。慢慢地,他的头滑到了他的胸口。
“什么?领导,你说什么?”
白映陌察觉到贺牧遥在说话,但是音响太吵,所以他只能压低着头,俯下耳朵去听。
贺牧遥醉眼惺忪,口齿也不太清楚:“我没对你说话,我在对它说话。”
白映陌好奇地接着问:“对谁说话?”
贺牧遥指指白映陌的胸口,说:“它。”
白映陌甜甜地笑了:“你对着我的胸口说话,我又听不到,你应该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贺牧遥闭上眼睛,摇摇头,唇微微翘起:“不,我要直接跟它说。让我的话可以不绕远,直接进入你的心里。”
昏暗的灯光下,白映陌白皙的脸颊登时有一丝红晕弥漫开来,像春天摇曳不停的花,嫩嫩的一抹惹人怜惜。
他悸动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就如毫无节奏的鼓点敲击在胸口。
不知是谁提议,让白映陌唱一首歌。他推辞不过,只好硬上。
贺牧遥感觉大脑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他迷迷糊糊地望着不远处的白映陌,只见他眼含星河,情深脉脉,红润的脸颊,分外可爱;他笑着,如怀抱宇宙银河那般舒服大方。
“这首歌已经是我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了,大家别见怪啊。”白映陌开唱前还要先给大家打一个预防针
大家都在凝神听着白映陌第一个音符的吐出。当他的声音,伴随着音乐缓缓泄出时,大家的脸上却不如先前那般期待,反而是一种难以置信、无法忍受的表情。
贺牧遥原本半睁着眼睛,听到白映陌开口以后,竟然有些清醒了。
等等,他的歌声真是,哎,怎么说呢,七个调,有六个半没在正道上。
只不过,这歌声他并非第一次听。
貌似上次他醉酒,也有人用相同的“音调”唱了相同的歌……
白映陌终于演唱完毕,不好意思地交还麦克风,逃也似跑回了贺牧遥身边,此刻他多么希望包厢里的人都变成小聋瞎,听不到也看不到。
贺牧遥靠在沙发背上,双唇对着他的耳朵,轻声吐气:“好听。”
白映陌额头直突突,“领导,你是喝酒损伤听力了吗?”
“没有,上次,谢谢你,唱歌给我听。”
银河好像哗啦一声,从白映陌的心坎上倾泻下来。
“不……不用谢。”他不自然地提高声调,“我还要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那么照顾我。”
“嗯……”
“领导?遥大?木头人?你睡着了吗?”
白映陌微微挪了一下脖子,只见贺牧遥闭着双眸,呼吸匀净。五彩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又好像透过了他,他的身上有种洗过千帆的透明感,好似雨后优雅的清风。
他觉得,自己的某扇窗,赫然打开了。
*
路演结束后,白映陌和贺牧遥回到了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