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踉跄退到雕花门边时，脚踝银链突然绷直。

暗纹地毯上拖出的痕迹，像一道朱砂画的囚符。

嗯……挺尴尬，高兴早了。

“哥。”她倚着门框仰起脸，月光如水漫过纤细颈项。

“我饿了，要吃饭。”铁链随示弱的颤音轻响，在寂静中荡出涟漪。

霁钺修长骨感的手指掠过锁链，阴影中睫羽轻颤:“好，宋颂乖乖等我。”

话音未落，鸢尾色的衣摆已化作残影消散。

宋颂顺着门框滑落，掌心被雕花铁纹硌得生疼。

这里应该是霁钺的寝殿。

她坐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望着满室画卷上或嗔或笑的自己，喉间泛起苦涩。

这些天颈间反复出现的淤青和咬痕，让她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霁钺这个小疯子对原身宋颂的感情，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厚的多。

至于这个感情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健康阳光的类型。

应该是属于阴暗潮湿的病态情感。

呜，好可怕。

地上的毯子很厚，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着了魔般，宋颂差点睡过去。

殿内龙涎香突然翻涌。

“宋颂，吃饭。”霁钺端着青瓷碗的手指微蜷，笑容像是精心描摹的面具。

氤氲雾气后那双紫瞳，涌动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宋颂盯着那碗与记忆重叠的排骨粥，胃部骤然抽搐。

“呕，你拿走，我不吃。”不美好的记忆在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她控制不住地趴在地上干呕。

“不可以哦。”霁钺眯着眼微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宋颂实在吐不出来东西，只好从毯子上站了起来。

霁钺顺手把热气腾腾的排骨粥端到她眼前，他笑容太过标准和僵硬，看得宋颂心里发毛。

“哥，我忽然不饿了。我不吃了。”她边说边摆手往后退。

谁知道这里头会不会还有骨灰。

霁钺脸上的笑，转瞬间消失。

“不乖。”他声音森冷，紫瞳阴郁。

见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端着排骨粥步步逼近，宋颂心里面忽然窜出来一股强烈的怒火。

她很少控制不住情绪，这次大抵是真的受够了。

恼怒的情绪宛如火色的云烟，倏然在她脑中炸开。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厉声吼道:“吃你奶奶个腿！”

宋颂趁机拂袖，瓷碗应声而碎，米白色的粥在波斯毯上绽开诡谲的花。

霁钺垂首凝视满地狼藉，鸦青长发遮住神情，唯有袖中锁链碰撞声愈急。

……如死一般寂静。

而后，他缓缓抬起头，平静问道:“宋颂真的要吃吗？”

“嗯。”她见他没有生气也没发疯，心底有些不上不下，但还是应了他。

“好。”霁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宋颂以为他会说把他奶奶从坟里撅出来。

但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一般无父无母的孤儿才会没有姓，只有名。

虽然她写这本书的时候，没有撰写一星半点关于霁钺的身世与来历，但是书中的世界会根剧她寥寥几笔自行构建出他的所有经历。

那这霁钺，大概率是个幼时流浪的可怜孩子。

一股浓烈的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她不该说那么没道德素质的话。

“哥，对不起，我刚说的话……”她一抬眼却发现霁钺正在宽衣解带。

他动作极快，脱得只剩了一层雪白的里衣。

“咔嚓。”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这诡异的死寂中尤为清晰响亮。

“你撕衣服干什么啊！”宋颂目瞪口呆，震惊地望着他。

精悍雄厚的胸肌微微起伏，苍白的肌理在烛火下宛如冷玉。

人非草木，是人就有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