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回来了。”许惘年推开门,渡晚阳抱着枕头从沙发转过头,眼圈微微泛红。
看到枕头上蔫湿的一大片,许惘年愣了一下,问,“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嗯,谢谢哥哥。”渡晚阳察觉到许惘年的异样,匆忙擦了眼角,咽下抽泣。
许惘年去厨房拿水杯,趁倒水间隙搜索渡晚阳。也不难猜,正是之前对台本的影视剧《青鸾》,原本这剧还没上映无甚动静,可有人抓着,日晷姐姐蹲路透发到超话,遭黑粉群攻演技。
许惘年没有说多余的话,他接好水放到茶几,不声不响地抱了一下渡晚阳,回到房间。
客厅没有再传出声响,门再次被推开时,沈残意回来了。
“睡了?”他叩了两下房门,许惘年从房间出来。
两人在门口站着,渡晚阳在沙发看着。
沈残意做什么都变扭。
纠结良久,沈残意问,“你哭什么?”
渡晚阳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刚止住的眼泪梨花带雨地流到下颌,用手一擦像花脸猫。
怎么就哭了?
“我可没惹他。”沈残意别回头,避开渡晚阳的目光。
渡晚阳似乎也觉得丢脸,掖着枕头盖住脸,偷偷哭。
“他在练哭戏呢。”许惘年睁眼说瞎话,努力维护渡晚阳的面子。
尽管渡晚阳的面子已经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渡晚阳:“嗯,我在练习应风城失去挚友后的哭戏。”
“什么意思,还要我们陪你演?”上次的回忆还新鲜热乎,沈残意头痛地揉揉眉心,“你当时是怎么选上这个角色的,他履历这么丰富跟你平淡的人生毫无关联。”
这话一出渡晚阳哭得更厉害了,现在沈残意可以百分百确定渡晚阳就是在演。
他想:他演技不挺好的吗?什么牌的垃圾袋,这么能装。
草台班子搭好,不得不从,渡晚阳拿到话语权直接把沈残意踢出群聊。
还是同样的角色,回归原本剧情,世子应风城不得不杀害陪伴多年的仆从殷奎元,两人在临别之际含泪吐露心声。
窗帘轻合,花瓶内,艳丽明媚的插花顺着屋内的清风垂头落下小片阴影,笼罩住许惘年的整个身子。
许惘年萎靡地蜷在沙发,像是一朵衰萎的花要败回土地,猩红的眼眶含泪,沉痛地嘴角抽搐,“世子……殿下。”声音嘶哑,他五指摩挲着渡晚阳的脸,虚抬的手臂还在颤抖,一寸一寸轻抚着渡晚阳的每一处。
“奎元……”渡晚阳搂着他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肩膀,神情悲恸。
而此时,许惘年忽地回光返照,泪珠宛如珍珠短线般滑落到渡晚阳衣襟,他的瞳中再次倒映出他的世子殿下,竟让那毫无生意的眼瞳倾泄出前所未有的烂漫与天真,“……对不起,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渡晚阳珍而重之地捧起许惘年的脸,凌乱的碎发掺进锋利的眉峰,恍然间什么东西碎了,他摸着胸口,是坚硬的心被捣碎乱捅在胸膛狂跳乱动,面上机械地保持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是你的错……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变成这样。”
“对不起……”胸腔起伏,像是鲜血喷出,许惘年轻声说。弥留之际,疼痛麻痹了五感,仿若之前种种如今种种都随风消逝,只留下不能忘怀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殷奎元千万句对不起任风卷走,摊开的手垂落在地面,乌黑的眼珠仍在瞭望他的世子殿下。
“奎元……我不怪你,奎元……我不怪你。”渡晚阳自始至终没垂头看许惘年一眼,他自我催眠似的低喃,像是哄睡怀中婴儿般地抱着许惘年,面容麻木冰冷。
泪水涟涟,比起渡晚阳染了一片湿的枕头,两人一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了……”客厅的啼哭连绵不绝,沈残意啧了一声,挪开许惘年,“从一个人哭变成两个人,你俩可以去演泪失禁了。”
“你说对不起的话会哭吗?”许惘年问,他转瞬就恢复如常。
“有什么好哭的,说对不起很简单。”沈残意当机立断,“对不起……”说到名字卡住了。
许惘年亟待地看着他。
沈残意被盯的脸颊泛红,拍着许惘年的手背,快速搪塞,“对不起许惘年,我不该说你写的词腻行了吧。”
当事人还没回应,渡晚阳先笑了。
沈残意恼火,质问渡晚阳,“你笑什么?”
然而他的质问注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渡晚阳用觉得残意哥这样很可爱的借口恶心完沈残意还解决掉了这个问题。
帮人帮到底,许惘年继续帮渡晚阳钻研剧本,沈残意不想看这出史诗级大戏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