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雏田一直觉得,漩涡鸣人跟春野樱很像。
难怪他会如此钟情于她。
他们都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人。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都是一个只遵从自己内心感受,绝不会隐瞒或委屈自己心意的人。
一个决不妥协的人。
一个一旦认准了某事某物某人,绝不回头,坚韧执着,桀骜倔强,即便有他人为自己倾尽所有,肝脑涂地,也绝不会回心转意的,自私的人。
是的,自私。
无私而又自私。
无私到,可以随时为拯救他人奉献生命;自私到,就算他人为自己而死,他们心里的那个名字也绝不会因此而改变。
就如鸣人陪伴在春野樱身边这么多年,生死相依,奋战奔抵,他为她舍生赴死,为她赴汤蹈火,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全然献给她,任她不屑一顾,任她蹂躏践踏,那魂牵梦萦的女孩仍丝毫不为所动,即便她愿意为他而死,她的心却仿佛注定了只属于另一个男人。
“纯粹而又永恒的友谊。”
那时的春野樱站在自己旁边,望着在不远处体训的鸣人,轻笑着低声说道。风儿卷起医忍雪白的衣袍翻飞鼓舞,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雏田还记得那时春野樱的声音,她的表情,她的姿态,如此轻飘坚定,倔强而傲丽。这是她给他俩关系定下的最终注解。
多么残忍绝望啊。
那时的自己望着阳光下奔跑嬉笑,锻炼习术的活力少年,男忍英俊脸颊上晶莹的汗水折射着金色的夕阳余晖,晃的她心里一阵刺痛。
是的,绝望残忍。
一如妄念走进鸣人心底的自己一样。
雏田想起她跟鸣人的第一次约会。
按部就班,正式而青涩,鸣人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他还不太习惯在高级餐厅里用餐。
雏田耐心而温柔的教导他如何礼貌使用刀叉,鸣人认真地学习起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木叶伙伴之间发生的八卦新闻,他体贴而爽朗,总是笑着,如此从容松弛,丝毫没有初次约会的尴尬和羞赧。
不像自己,不小心碰到他手的那刻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了一样。
在他们第五次约会完,鸣人送她回家的那个晚上,一直未等到过于规矩绅士的男人主动牵手或是亲吻举动的她终于鼓起勇气。圆月当空,星光浩渺,她就在鸣人低声说了一句“我看着你进去吧。”的话语下,蓦地踮脚揪住了他的衣襟,她微微扬起脸颊,闭上了眼睛,雏田只感觉府邸花园边的雾气如笼轻纱,袅袅不绝地从自己身边掠过,夜风携带着浓郁花香草香卷拂扑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等待了数年的吻终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颊边。
她万分欣喜雀跃中又有点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毕竟她从不是一个贪婪奢求的女人。
怀揣着明知自己不是男人的最爱却成为了他的妻子的这种隐痛,她还是可耻的高兴的哭着接受了鸣人的求婚。
他们的婚礼春野樱没来参加。鸣人失望的样子惹得朋友们竞相安慰,但观察细微的雏田却惊讶的发现他有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啊,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宣称另一个女人是自己的最爱,表演那最圣洁的誓言,对鸣人来说真的是太过困难了吧。女人的缺席也许是最了解鸣人的春野樱对他的一种体贴和慈悲。
雏田自嘲般地想着。
是的,日向雏田很清楚自己不是漩涡鸣人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她本就是抱着可能永远也无法独占他的心的觉悟而嫁给他的。
但她却似乎活在一个幻想的美妙世界里。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维持着惊奇的默契,他们都仿佛她才是鸣人的最爱,仿佛他的婚姻是绝顶的幸福美满,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心照不宣的回避着小樱的话题,仿佛鸣人曾经的告白宣言只不过是儿时的一场幼稚玩笑。
于是她也开始假装起来,假装忘记了,假装看不懂,假装很满足,假装一对完美夫妻。
她很想问问鸣人。
到底有没有可能呢?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等到你真的放下呢?
现在很累吧?
假装很开心很幸福,是不是很累呢?
心是真的很累吧?
当她看着鸣人偶尔发呆望向窗外,露出那种少有的、凝视着远方怀念或是思索着什么的表情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想问他。
然而等到他转过脸温柔望着她的时候,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是心疼。
心疼自己,也心疼他。
美丽的女忍握着他的手,恭顺地倚靠在他肩颈旁,一同静默地欣赏着屋外湖畔一派碧翠红紫,霞光流彩的春日美景,窗外庭院里的花树绮丽,异彩纷呈,湿润的花草清香混着薄薄水雾顺着暖和的春风迎面扑来,她想着,
就这样吧,就这样演一辈子,也好。
结婚周年日的下午,雏田带着女儿前往花店去拿提前预订好的花束,山中井野的小店打理的温馨而精致,店里缤纷的花儿绮簇盈香,铃兰、菖蒲、玫瑰、京菊、百合混着香隼、卷柏等配草散发着迷人的清郁芬芳,柔和的灯光在空气中泛起温暖的光晕,娇艳葱郁间更彰显老板品味的浪漫雅丽。雏田就是在这样的景象里注意到了店员在工作桌上进行裁剪整理的一束向日葵。
“妈妈,你看,好漂亮的向日葵呀。”女儿也欢悦的拉着她的手指着那漂亮硕大的金色花朵说着。
“嗯呢,是真的很漂亮呢。”她笑着回答,又转身对店员说,“小牧,麻烦将你手里的向日葵也一并打包给我吧。”
“不好意思,火影夫人,这个向日葵是别人订好的呢,没办法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