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然死后，不久他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的，她已不能再用唐章章的身份证了。
前方红绿灯路口，驾驶疲惫的司机猛然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方早的胃在一瞬间猛然紧缩，喉咙里泛起一股恶心感。
因为干呕，浑身骤然变冷，方早抱紧自己的胳膊，轻轻安慰自己，快到家了。
八点半，会议室的灯还没熄灭，吊扇在房顶吱悠悠地转着，切过点灯从房顶散下来的光。
小夏揉了揉太阳穴，此时的他并不需要任何会议，他觉得浑身疲惫，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上了，他迫切的需要睡眠，给他一个枕头，他真能在会议室里睡着。
组员们一个接着一个汇报今日工作进展。
“我们联系到了王序然的辅导员，还有当地的警察，据他们说，王序然在星期三的晚上就出去了，是找他女朋友，我们提供了照片，可以确定，王序然口中所说的女朋友就是唐章章，而此时，唐章章的母亲已经报警说女儿失踪了，星期四，王序然还没有回去，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目前是属于失联的状态。虽然我们猜测拿着唐章章的身份证坐火车到平乐找王序然的是方早，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
“今天在询问唐章章的同学张思巧的时候，我们了解到，唐章章在校期间存在过霸凌方早的情况，关于如何霸凌，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因为此前询问张宏，也就是两个受害者的班主任时，并没有霸凌情形。还有……”
“还有张思巧提到方早的母亲，方碧云是失足妇女，这一点也是需要核实的。”
老张听后用手抚额头，沉思了半晌，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
“明天喊唐章章的母亲来一趟，再喊一个她的同学过来问笔录，不一定是朋友，有时候喊班里关系普通的同学反而能将问题看得更清楚。现场继续派人盯着，这个人她拿了唐章章的身份证，现在坐不了火车她还能去哪？她无论去哪只能坐汽车。”
九点四十，小夏打着哈欠，推着自行车往局外走，路灯挺立在街道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来到清浅一年不到，他的家乡是比清浅还要偏远的地方，年初的时候，他在公共电话亭兴奋地向母亲汇报着工作上的安排，常年阴郁眉头紧锁的母亲难得的在电话中爽朗的笑出了声音。
这是父亲死后，母亲为数不多的笑声，母亲腼腆中有些骄傲向邻居介绍着以后儿子的单位。
“真不错，你后你是有人撑腰的了。”
“夏丞从小就聪明，现在能在清浅的公安局上班，你们祖坟冒青烟了。”
“这好事得跟老夏说说。”
夏丞家中清贫，连电话都要跑到邻居家借用，如果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夏丞是不会给母亲打电话的，母亲面子薄，不喜欢去打扰邻居，话筒凑在夏丞的耳边，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谈话声，他为母亲高兴，也为自己高兴，终于他也能够成为母亲的一片天了。
夏丞经常回味那日的喜悦，他反复的品味，车轮飞转，他轻盈地穿梭在街道中，心情不禁舒畅起来。尤其是在工作繁忙的时候，只要想到那些，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风灌起他陈旧但却干净的衬衫，两只脚有力的蹬着脚踏，分配的宿舍在桥东，回宿舍必然经过西城洗浴中心，每每这时，他会刻意降低速度，漫不经心打量着店里的一切。
不知道陈惟舟回学校了没有，如果没回学校，夏丞还是想再跟他交谈一次的。
停靠在路边的汽车突然亮起车灯，夏丞不用看车牌号就能猜到那是陈惟舟父亲的车。
“哟，夏警官，又见面了。”陈华推开车门，站在车边。
夏丞停下车来，单腿支撑着地面，车灯刺在他年轻的脸庞上，衬着他的短发显得格外有活力。夏丞在局里算是职场小白，前辈们都喊他小夏，他学生气还未褪尽，这一声夏警官喊得他内心发笑，但是面上又要假装镇定。
“陈老板有事？”他也装着大人的模样回话，很显然他并不太适应此时的角色。
“这都几点了，陈老板才下班？”陈华掏出口袋里的烟，恭恭敬敬递到夏丞面前，“来一根。”
“不……不了。”夏丞跳下自行车将烟推开回绝。
“一根烟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华又将烟推到夏丞面前。
“我不会抽烟……”夏丞说完就有些后悔，作为成熟男人的标志，抽烟怎么能不会呢？虽然他从心底认为抽烟有害健康，他应该选一个其他更为合适的借口的。
“哦”陈华站直了身体，目光与夏丞平视，“夏警官住宿舍？”
老清浅人都知道，警察局的宿舍在环城南路上，陈华纯属没话找话。“上次，夏警官找陈惟舟谈话了？”
夏丞刚刚还纳闷，天天从这条路走，天天这辆车停在洗浴中心门口，为什么偏偏今日陈华下车找他聊天，原来是因为儿子啊。
“嗯，例行谈话。”
“哦”陈华拉长了声音，他将递向夏丞的烟转向自己，抽出一根，凑到嘴边点燃。“我们舟舟，从小就成绩好，他学习这方面，我从来都没操过心，就是有点死脑筋。”陈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之前喜欢方早，方早勾搭他的，后来学业繁重，他也就没什么心思了，现在完全是处于同学的情意，你就说咱身边死个，猫的，狗的，都还伤心呢，更何况是同学呢，对吧。”
夏丞点了点头，心底却十分不认可陈华的言论，“天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夏丞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问道：“陈惟舟呢？还在家吗？”
陈华愣了片刻，将烟吐了出来，直视着夏丞，“回学校了，毕竟这事跟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也不能耽误他学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