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里？”

陈惟舟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他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找方早了，但是这样的话他现在还没有勇气跟爸爸说。

客厅里挤满了人，桌子上堆满了饭菜，那应该是妈妈烧的菜，她一个人烧那么一桌子菜，不知道得忙成什么样子。

陈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划着拳、抽着烟，屋里的空气十分浑浊，陈惟舟屏住了呼吸。

“家教结束，在路上碰到了张乘，跟他聊了一会儿。”陈惟舟扯着慌。

“下次注意点，都几点了。”陈华喝多了酒，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快来跟你这些个叔叔问声好。”

烟雾眯了陈惟舟的眼睛，他乖乖地站在桌前跟叔叔们打招呼。

“大小伙子长得真帅。”

“还是你老陈命好啊，儿子那么懂事，还考了那么好的学校。”

“我可得让我家那臭小子跟舟舟学习学习。”

有股臭味，那是一种血肉腐烂的味道，很难闻，即使是陈惟舟屏住呼吸，也会霸道地往他鼻孔里钻。

“我的儿子跟我一样，我从小就对他要求很高，要是不是我看得紧，他也不行，他妈妈心太软，干什么都舍不得儿子，来来来，咱们来再喝一杯。”陈华一手夹着烟一手吹着牛皮，梁玉对于儿子的付出，他是只字不提，将所有的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来，你也敬各位叔叔一杯。”陈华端起酒杯就往陈惟舟嘴边蹭，溢出的啤酒顺着玻璃杯往下滴，接触空气后开始变得粘腻。

“我不会喝。”

陈华有些不满，皱着眉头，“怎么不会喝，你现在是个大人了，得会喝了，喝！”

啊，陈惟舟说怎么有股强烈的秽气呢，原来是父亲身上传来的。

“喝！”

陈惟舟被迫喝下啤酒，高考前一天，他必须是懂事的乖宝宝，高考结束后，他又必须按照父亲的想法瞬间成为一个在酒桌上游刃有余的大人。

“被他妈惯坏了，不会喝酒。”

昨天晚上他还在喝牛奶，今天就要被灌下啤酒，他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如果不喝，那就是慈母多败儿，如果喝下那就是虎父无犬子。

“来，继续，满上！”

陈惟舟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很快就晕了，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动作迟缓，胆子甚至也大了起来，要不古人怎么说酒装怂人胆呢。

“家里有股臭味儿。”

“什么味儿？”

“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可能是藏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吧，好多年了。”

“一定是你妈没有打扫好卫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陈惟舟脑袋晕乎乎的，用手指着父亲，似笑非笑，“你……”

你个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陈惟舟直勾勾地盯着父亲，是你身上传出来的臭味啊，好多年了，越来越臭，只有表面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一说话，臭气儿就传了出来。他想撕开父亲的皮囊，看看里面是不是血肉已经腐烂成一滩臭水儿了。

“神经病，这点酒量就开始发酒疯了，随他妈的酒量，两口都喝不了。”陈华黑着脸，有点厌烦儿子在一众兄弟面前出丑。

“爸爸，给我钱买手机吧。”陈惟舟歪着头。

“拿去吧。”陈华对儿子倒是挺大方，钱包里厚厚一叠的红票子都给了陈惟舟。

陈惟舟拿到了钱，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喝多了酒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头晕脑胀，陈惟舟艰难地按下闹钟，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咬牙切齿地起床。

锅上留着母亲熬好的醒酒汤，陈惟舟摁着太阳穴一口将汤饮下。

他还要去做家教，结束后再去商场买手机，对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暑集会！

一想到这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打开衣柜翻找着衣服，又洗了头，找出新买的摩丝，对着镜子收拾了起来。

护城河边，唐章章点燃了香烟，望着平静的水面，慢悠悠地抽着烟。

“你还要这样多久，当着不回家了？”王序然出现在她身边，将烟夺过摁灭。

自从那天后，唐家原本维持的表面和谐被彻底打破，老唐不怎么回家，小唐隔三差五的回去，不是回去拿钱就是拿衣服，拿了就走。留下章佳一个人谩骂着，老没良心的和小没良心的。

“没意思的很，张思巧呢，又没出来？”唐章章拿着高考结束妈妈新给买的手机，找到张思巧的电话。

“她不出来了，她爸管得严，说让她复读，她不愿意，正跟家里闹呢。”

“时慢呢？”

“等会就该到了，她考的不错，算是我们几个里成绩最好的了。”

“你呢？最起码有学校上吧。”

“我那个学校垃圾的要命，只要给钱都能上，要不然你也上我们学校得了。”

“不上，我哪都不去了，烦得很。”

“要不玩点有意思的？”王序然为了让唐章章开心，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清浅有什么好玩的？”

“处暑集会。”

“处暑集会？”

“一起去不，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