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幽幽在方早背后响起，像是幻觉又像是水鬼。

方早警惕地转过身来，却看到不远处笑得很诡异的董亦芫，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董亦芫这个样子，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但是很快董亦芫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仿佛一切都是方早的幻觉，或是幽暗的夜模糊了她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董亦芫？”

“好巧，你也出来乘凉。”

现在说是乘凉的话，未免有点奇怪。

水草晃动，不知道里面是否有蛇在蹿行。

“那么晚了，你没回家休息？”

董亦芫看向水面，她的眼睛像是被夜色沉浸了很久。

“睡不着觉，你呢？第一名。”

方早假装听不懂她语气中的调侃。

“我得回去了。”

“方早……”董亦芫话语中有着些许乞求，“留下来陪我说句话吧。”

方早一时心软停下了脚步，董亦芫凑近看到方早脸上的伤痕、凌乱的头发、还有被撕破的衣服。

“怎么了？谁打你了？”董亦芫语气温柔，用手打理着方早杂乱的头发，随后又补了一句：“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我妈。”

董亦芫一听笑了出来，她捧着方早的脸颊，“看样子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跟你妈的关系是真不好，她经常这样打你吗？”

方早想要挣脱，但是整个人像是被董亦芫禁锢住了一样。

“有时会打。”

董亦芫的声音依旧温柔：“对了，你知道我爸爸死了吧。”

方早点点头，她听说了，原来那场车祸中死去的是董亦芫的父亲。

“你在现场吗？”

“什么？”

董亦芫双眼望向平静的水面，“我爸爸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方早满怀悲悯地瞧着董亦芫，“我当时刚好路过，之后才知道是你爸爸。”

“刚好路过？”

“嗯”

“你去那做什么呢？”

“有一些私事罢了。”方早并没有告诉董亦芫她到底去了哪里，她认为也没有必要去说这些。

那么巧，原来叶彤欣说的是真的，唐章章本来是想要捉弄方早的，刚好被我爸爸赶上，捉弄的对象从方早变成了爸爸，可是为什么死去的不能是方早？偏偏是我的爸爸？

“是唐章章害的。”董亦芫语调很慢，像是有着难以解释的魔力一样洗脑着方早，游戏已经开始了，方早赶紧加入游戏吧，看看活到最后的是哪位赢家吧。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路人，所以我在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可是你好像有些冷淡，一直想要把我推开。”

方早一脸疑惑地看着唐章章，“什么？”

“要跟我合作吗？一起报复唐章章。”董亦芫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她轻轻叹息，好似母亲一样爱抚着方早的脸庞。

方早往后退，甩开她的手，“我要回家了。”

“你就不想报复她吗？他们把你害得那么惨，让全校师生都误解你，你就这样原谅她了吗？”

方早此时变成了哑巴木偶，想要报复吗？

“我们一起吧，她能那样对我们，我们凭什么不能还手呢？还是说，你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我不会变成她那样的人的。”

“可你现在就是。”

“我不是！”

“你以为你的沉默就是跟她划清界限吗？不是，是你的沉默助长了她的威风，她才敢如此的欺负人！”

想要报复她吗？方早问自己。不止是她，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方早都想要报复。但是她不能，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方早没有回答董亦芫的话，直接离开了。

可是董亦芫并没有放弃，她知道靠自己很难做到，而方早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当然，她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嘛。

像结束之前的每一次月考一样，方早平静的结束了她的高考。对于方早来说不平静的是与陈惟舟的再次重逢，这一天她等了好久。

小公园里的月季花都盛开了，四处弥漫着花香的清甜。自那冬日雪地里两人默契的见面后，这便是他离开后第二次见面了，与上次不一样的是，枣儿大爷没有当电灯泡。

树枝繁叶茂遮住了骄阳，陈惟舟好像比一年前高楼，更壮实了，皮肤也黑了，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异常灿烂。

“hello！”陈惟舟先打了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方早突然羞涩了起来，两颊通红，“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