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将炸好的馍片撒上盐，趁着热乎放进方早的碗中。

“奶奶，你也吃啊”方早咬了一口馍片，烫嘴，哈出一团热气。

“早儿趁热吃，我把汤盛出来。”

自从奶奶来了之后，方早一日三餐都在奶奶家吃，奶奶对于方碧云的行为很是不满，为此两人已经吵了好几次架了。

“方早，你个死丫头又跑哪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方碧云在隔壁院子谩骂着，她也清楚，自从乡下那个老婆子来了之后，方早的翅膀就硬了，那老婆子整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方碧云早就看她不惯了。

院子里的小角门被方碧云一脚踹开，方早听见声响后放下了筷子，奶奶将汤盛了出来，“你慢慢吃，不用理会她。”

奶奶的话音刚落，方碧云就闯进了厨房。

“你个贱东西，在这里躲着呢？我还以为你躲进耗子洞里了呢，喊了你那么久都不出声。”方碧云阴阳怪气着。

“你怎么说话呢？你当妈妈的不做饭也就算了，还要方早给你做饭吃，方早学业那么重，你就不能让她安安生生的学习吗？”

“安安生生的学习？”方碧云提高了音调，声音尖到刺耳，“那她也得有那个命啊？可惜她生下来就是贱命一条，红楼梦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比天高身尤下贱，没小姐命，就别那么矫情。”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奶奶心疼方早斥责着方碧云。

方碧云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浮夸地笑了起来，“有我这样当妈的吗？婆婆，我尊敬您，还喊您一声婆婆，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教育的好儿子出去跟人偷情，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这就算了还搞出了人命，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这就是你当妈的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啊。”

“你住嘴。”奶奶被气到浑身发抖，她指着方碧云的脸沉声道：“我的儿子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他是对不起你，我心里也清楚，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半分亏待过你，就连儿子的赔偿金，我是一分都没要，全给了你，我就想着，你能拿着这个钱好好照顾早儿，可是你看看你，你做了什么，早儿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衣服哪一样是合身的？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是要面子的，你就让她上学穿成这样？你倒是穿金戴银的，你哪怕舍出来一星半点儿的钱给方早置办一些衣服，她也不至于这样。”

方碧云泼妇似的乱叫着：“你心疼她，你给她买啊？我对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要是对她真不好，我早就不让她上学了，去南方电子厂打工，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呢。”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如今心思不在方早身上，想要一心找个男人，我也能理解，可是你看看那个姓张的，他算个什么正派人士，正派人士天天吃你的喝你的？你但凡将你给男人花的钱匀一半到方早身上，我不会再多说半句。”

“你本来就不应该多说半句。”方碧云的唾沫星子横飞，“我给男人花钱怎么了？我心甘情愿，花你的钱了？张哥是做大生意的人，他的钱都在生意上压着呢，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你不要被他骗了，大生意的老板还能花女人的钱，我就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你花的钱都是我儿子的赔偿金，那是给方早的，不是给野男人的。”

方碧云一听到野男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他不是野男人，他迟早要娶我的，到时候我吃香的喝辣的，方早这个拖油瓶就扔给你这个糟老婆子。”

“方早不是拖油瓶，方早从来都不是拖油瓶。”奶奶愤懑着。

“她是！她就是！没有她，我的人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方碧云大声呵责着，用力将汤碗全都摔打到地上，然后摔门而去。

奶奶看着方早满含惊惧的眼神，她粗糙的手掌摩擦着方早的脸庞，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早儿从来都不是拖油瓶。”

屋内被方碧云摔得一片狼藉，奶奶现下有些后悔，她就是再怎么不满，也不应该当着方早的面跟方碧云吵架，奶奶懂方早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这次吵架，不知道方早能在心底记多久。

方碧云踩着高跟鞋气呼呼地去找张哥，棋牌室里烟雾缭绕，方碧云观望了一会儿才看到张哥。

一见到张哥，她便赌气地将包包往桌子上一扔，一脸的娇嗔，同桌的人见状很识趣儿地离开了桌子。

“又怎么了，我的大宝贝？”张哥弹了弹烟，“生什么气呢？我大宝贝长得好看，连生气都好看。”

“我生什么气，你还不知道？”

其实张哥也清楚，方碧云最近老是因为乡下那婆子的事生气，他最近都不怎么去方碧云那里了，方碧云心里也门儿清。

“你好久都没有去找人家了，还不让人家生气？”

“我的宝贝儿，我为什么不去找你，你不清楚，你那婆婆在，我去方便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娶我？”方碧云直接坐在张哥腿上，扭动着身躯。

张哥隔着裙子捏着方碧云的屁股，“我娶你，你家那老太婆愿意？”

“关她什么事？”方碧云嘟囔着。

“她愿意儿子的赔偿金当你的嫁妆？”张哥意味深长。

方碧云从张哥身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啊？”

张哥见状抚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手里拿着赔偿金，那老太婆不会轻易让你结婚的。”

张哥这话直接把矛头转向了方碧云和她的婆婆，完全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