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师能那么好心?她是傻子吧?她是傻子,我可不是,又偷东西又说谎话,不好好打你一顿,你是学不好了。”方碧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本就抽打着方早,方早起先还躲避,后来她就懒得躲了,身体上的疼痛固然可以消失,可是心里上的伤口又如何能愈合得了?
“死东西,你害死弟弟,现在又跟我作对……”方碧云还在不停地咒骂着,而方早口袋里掉出来的几枚硬币仿佛是方碧云的兴奋剂,她看到那明晃晃的硬币,更加坚定是方早偷了自己的钱,原本想要停歇的手,又挥了起来。
“行了,打也打了,她钱都花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张哥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方碧云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们几点来?带酒吗?”
“你看孩子偷了钱,她自己也觉得愧疚,还帮你把房间都收拾干净了,多懂事啊。”张哥表面上是在安慰实际话里藏刀,他的虚伪比起方碧云的凶狠更让人厌恶。
“我没有偷钱”方早继续为自己辩解着。
方碧云一听又来气,张哥假装好心一把揽过方碧云:“好了,小孩子而已,不要让她影响我们的好心情,阿灿他们等会就到了,你还骂骂咧咧的,一点都不温柔。”
方早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她清楚的很,自己没有偷钱,方碧云这般生气,非要认定是自己偷的钱,方碧云这傻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殊不知她整日里甜甜蜜蜜的枕边人才是真正的小偷。
方早轻轻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一片紫黑,刚刚被方碧云的高跟鞋踹的,不知道多久才能消紫,她将地上的硬币捡了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夜晚风雨大作,方早晚饭都没有吃,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爬起身来,将窗户关上,可是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来,泪水一颗一颗地滑落,悄无声息,她压抑、难耐的内心没有人能理解,她仿佛是暗夜里的孤岛,没有人理会,没有一丝温暖,她苦苦渴望着阳光,可又不知何时才有光。
方早呜咽着,她甚至卑鄙的幻想着,方碧云若是能死去就好了,她情愿去当个孤儿。
风敲打着窗,她没有一丝睡意,开了台灯,伏在桌前自学着教科书,仿佛那是她在狂浪中唯一能握紧的救命绳索。
星期一,方早穿着新校服去了学校,她的脸色苍白,周末两晚她几乎没有怎么睡觉,不是不想睡,而是难以入睡,只要一睡不着觉,她就起身来看书,暑假到现在她基本上已经把所有主课的课本都看了个遍,大家都夸她聪明,可是谁又能知道她无人知晓的夜里做了多少的努力。
周末的强降雨,拉低了气温,升旗仪式上依旧飘着小雨,方早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因为雨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学校决定临时取消升旗仪式,所有同学有整队带回班级。
走廊里一瞬间就嘈杂了起来,陈惟舟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方早,他激动地扒开人群,想要跟方早说上两句话。
可是方早看到班主任后,追赶着她往办公室方向跑去了。
“老师”方早伸出手来,掌心是她攥着的皱皱巴巴的钱,“老师,我家里没有人,我能先缴一部分钱吗?剩下的慢慢缴可以吗?”
班主任刚开始笑得很自然,笑到半截面色就渐渐有些心酸了,她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她清楚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那皱皱巴巴的钱,不知道被方早攥了多久,她又是做了多少的心里准备才敢跟老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老师都难以想象。
班主任温柔地接过钱,她冲方早微笑着,拍了拍方早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说着:“可以啊,没有关系,你慢慢缴。”
方早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她有些激动地喊了出来:“谢谢老师。”
而这一切都被墙角的陈惟舟听到了,难怪最近看到她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想要帮方早,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回想起自己之前跟方早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直接把钱给方早,她肯定是不愿意收下的。
接连几天的没有休息好,加之早上升旗仪式的时候淋了雨,方早中午便发起了高烧。方早中午回家时连饭都没有力气做,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下午被闹钟吵醒,本来想着坚持起床去上学的,但是烧得她浑身没有力气,她艰难地给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请了假,下午就没有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