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累得慌。
她把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冲着尤婧发出哀嚎:
“不想去。”
尤婧一直坐在她身边,通话内容听了个完整,手搭在她肩上拍了几下,
“去呗,就当磨炼演技了。你随地大小演,职业精神领先业内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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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意倾下午抽空去做了个皮肤护理,晚上六点,宋祈来接她回盛家。
正值下班高峰期,两个人毫不意外地堵在半路上,抵达的时间比原定要晚半个多小时。
岑意倾挨着盛栀落座,刚一挨着椅子,旁边的女孩就献宝似的端出一个木盒。
盛栀爱给她送礼物。
这个资深养马人每年的配货五花八门,从家具到皮具,觉得合适的通通送她。
“这次又是什么?”
盛栀反问她:“你希望是什么?”
木盒的做工精巧,上面雕刻着简洁的花纹。
她斜睨一眼坐在斜对面的盛从明,曲起指节敲敲盒子,
“盛从明的骨灰。”
盛栀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打开盒盖,嘴上还不忘配上音效:
“将将——”
也不完全是配音,岑意倾看着这盒麻将暗自腹诽。
上个月如果不是她严词拒绝,盛栀差点把配货的麻将桌也扔给她。
“吃饭吧栀栀。”盛从明温声提醒小女儿,又瞪了一眼岑意倾。
他从岑意倾一进家门就黑着脸,她不乐意看人甩脸色,一句话都没和他多说。
“路上堵车来迟了,抱歉。”宋祈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打圆场。
盛从明一向待见这个女婿,听他解释过后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让保姆上菜。
盘盘碟碟送上桌,盛从明不急着拿筷子,等菜齐了才步入正题。
他把目光转向岑意倾,“你那些新闻怎么回事?”
岑意倾已经夹了块西蓝花在碗里,听见他的质问,兴致缺缺地戳弄着碗底的菜。
她果然没猜错,盛从明让她回来就没有好事。
“你问哪个,形婚还是挖坟?”她头都懒得抬。
眼见盛从明的脸又黑一个度,宋祈抢在她之前答话:
“只是捕风捉影而已,公关团队已经处理过了。”
女婿开口了,盛从明的态度瞬间转变,笑起来的脸上沟壑纵横,
“你们感情没事就好,要我说啊......”
触发关键词,岑意倾勾了勾唇角,准备看戏。
前摇结束,要开始了。
“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家庭,我和婉笙......”
盛从明借着这个话题延展,开始和宋祈讲起自己和妻子贺婉笙的爱情故事,大赞自己娶了一位贤内助,末了又做出总结:
“爱情是事业的后盾,你们不要不要把婚姻当儿戏。”
宋祈很给长辈面子,脸上维持着应酬式的笑容,时不时点头随意附和两句,给足了情绪价值。
盛栀专心吃饭,不参与讨论。
饭桌上一派祥和,只有岑意倾被他的话逗笑,冷嗤一声:
“那你后盾还挺多的。”
盛从明刚转晴的脸色再次阴沉,“你好歹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情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耸耸肩,没吃饭。
“待人处事是一辈子的修行,你这样对我说话也就算了,我可以原谅你。”
“但是在外面,不管对方身份高低,你都得注意拿捏分寸。”
盛从明劈头盖脸一顿输出,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抿了口酒,又接着说:
“盛风那么多员工,哪个不是对我尊重有加?为什么?因为我把他们当家人。你如果对那个记者礼貌点,哪里还会发生这么多事?”
“好——”岑意倾拖长了嗓音,“我一定向你学习,把所有人都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我人尽可父。”
她从菜里挑挑拣拣出一块生姜,装模作样地夹给盛从明,“赶紧吃吧,把嘴堵上就别说话了。”
“岑意倾。”
盛从明把筷子一摔,“你是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干?”
“我有吗?”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没有否认过你的任何一句话吧?”
盛从明喉头一哽,好像确实没有。
“爸,吃饭吧。”宋祈轻咳两声,认命继续当和事佬。
战火停息,耳根终于清净。岑意倾心情好,多吃了两块排骨。
这顿饭结束得早,四个人都专心吃饭,盛从明被她气得不轻,席间没有再说过话。
等饭后送两人离开,他才站在宋祈那侧的车窗边幽幽开口:
“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计划要个孩子?”
岑意倾大力关上车门,心里只后悔今天不是自己开车,否则她直接一脚油门轰出去,把盛从明掀在地上爬。
“暂时没有这个计划,我们工作都很忙。”
宋祈似乎也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不用她出马就先搪塞过去。
他不像岑意倾,总是把对人的喜恶挂在脸上。哪怕不爱听盛从明在耳边念叨,他也能维持体面,礼貌应对。
“工作忙没事儿,生孩子是她的事,不影响你。”
岑意倾原本懒得理他,听见这话瞬间来了战斗欲,转过头看着他。
见她看过来了,盛从明朝她扬扬下巴,
“趁年轻赶紧生,本来就不小了,年纪大了恢复更慢。”
“这么喜欢孩子你自己生呗。”她眼里尽是挑衅,“盛风什么时候研究肛生子,你去做第一批志愿者,省得你到处找女人生孩子。”
车里没开灯,只有盛家大宅里的灯光洒进来。
岑意倾收回视线,瞥见宋祈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车驶出盛家大门,她才靠在副驾上,一面把玩着盛栀给她的麻将,一面开口:
“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很心机。”
宋祈没说话,她顿了顿:“其实你也不想听盛从明废话吧?但还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非得我出手当恶人。”
“我攻击力不如你。”宋祈不否认她做出的“心机”评价,又似是自言自语般道:
“怎么公关的时候没这攻击力?”
“宋总都出手了,我还自己动手,不显得我不信任你吗?”
这次的公关是他从宋氏总部调来的顶尖团队,眼下舆论得到控制,宋祈出了不少力。
这事还是尤婧上午告诉她的。
“你昨晚在楼梯上不是这样说的。”
真小气,这人怎么还记仇?
“算我错怪你咯。”
她把麻将放回去,话里没有半点歉意。
刚合上盖子,尤婧的电话就进来了。
“回家了吗?”
“路上。”
“来趟工作室吧。”对面的声音里泛着淡淡的死意,
“我要是死了,肯定是被你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