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极为惨,他家里非要给个体面的追授才肯发丧,总要看着好看些。人已经死了,给个虚名也无所谓,丧事就顺利如期进行。
***的亲信见到老易,过来道:“您病成这样,这么好惊动您呢。病人来犯忌讳。”
他笑道:“***同我这些年的交情,我怎么能不来呢。”
身边跟着的人道:“部长本来已经都快好了,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急火攻心,病得更重了。这些日子还在吊水啊。”
“部长真是有心了。”
张秘书望着灵前的照片,怅然若失起来。
一个同僚见到他,两人到一旁聊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你现在病着,倒不怕他阴魂不散。”
他道:“他活着的时候也就那样,死后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同僚笑道:“闹鬼闹鬼,就是活着时候能力不足以报仇,变成鬼反倒厉害了。也难怪他死不瞑目,没死在那头手里,反倒死在自己人和**人手里了。你听说了没有,他死的时候说的话。”
他道:“我听说都到了那个地步了,他还有精力说得出话来,也是厉害了。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脾气。说到底,就是没作过官,突然作了官,就得意忘形,万人不入眼。自取灭亡啊。”
同僚道:“这***也不是没读过书的,不知道主父偃的下场。”
他道:“他和主父偃倒不是一回事儿,主父偃知道自己做的事,怎么样都不能善终,倒不如活着的时候痛快几天。他要是肯收敛些,不至于这样的下场。”
同僚道:“他这个人,总觉得谁都不如他。当初要不是你提拔,他哪里有今天,倒是把你也不放在眼里了。自己不明白官场的道理,有些事其他人不做,不是不能,是不敢。他倒好,以为就他自己能耐,到死也不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可笑。”
他笑道:“无知者无畏啊。”
***的葬礼是一件大事,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女眷那边几个伪诰命围着***的太太安慰问候着。
过后各自组成小圈子聊天,人对易太太道:“易先生怎么病成这样了,看着还是没有完全好,不好来这里的。”
易太太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道:“我也说了啊,他不肯的。说***办事,他怎么样也不能不来啊。”
“易先生还真是重情义啊,这看着风一吹要倒啊。不好太操劳的。”
“他就是这样,拼出性命去干,又得罪人,当初接部长我就劝他慎重了。谁说也不听的。”
乔女士在一旁,嘴角一丝冷笑,心里道:“你乐不得他升官发财,还劝他慎重。”
她见老易病中的样子,竟然生出几分怜惜来。
老易从年轻时候起就有一种忧郁惹人心疼的气质,要是他再有个小病小灾,或者熬夜劳累,神色显得憔悴些,这种气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要是泪眼汪汪或者掉几滴眼泪,就更绝了。
王佳芝就是只看他熬个大夜回来的憔悴样子,瞬间都会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然后暂时忽略他熬夜是因为什么。
当然他自己到现在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这个特点。
乔女士过来,笑道:“易先生,听说你最近病了,不要太操劳才好啊。”
他微笑着道了声“多谢”。
乔女士临走给了他一个似怒似嗔的微笑。
同僚笑道:“你是不是特别享受看别人求而不得的痛苦。”
“什么啊。”
“你这样的不上道,她快气死了。”
他笑道:“一辈子,精力都放在勾引男人身上,这样的人也太没志气了。新时代新女性,应该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
同僚笑道:“这样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别的追求。你以为是给女学生们授课,自强自立,大有作为。”
其实老易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虚弱。
夜里他在办公室写东西,夜已经非常深了,写得他已经很疲惫,大概还有两页就写完了。他伏案休息一下,竟然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王佳芝在剥生莲子,面前一大碗,旁边已经有剥好的大半碗,柜子上还放着已经剥好的两大碗。指甲都剥坏了。
“剥这么多莲子干嘛,指甲都坏了。”
“我想你的时候才剥。”
“那就不想了,指甲都坏了。”
“那我控制不住嘛~”
“那就换个想法,干点别的。”
“那干什么呢?”
他一下子醒过来。案头一盏台灯,一只白色的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绕着灯芯扑棱棱的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