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芝不怎么出门,和那些邻居也嫌少交际,平时也是见了面点头招呼。
她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什么来路,不过肯定觉得一个独身女人深居简出的不正常了。但她也不好太抛头露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找她。
不过她一副避免社交的样子,其他邻居也就识相不来打搅。
只是二楼的独居妇人来过一两次,问起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平日在楼梯口遇到,也没话找话多说一句。
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她才大概知道这几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一楼一户是四十余岁的一对夫妻,男的每天早晨挑着新鲜水果出去卖,有一次她见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在家里,听二楼的妇人说是他们的儿子,在棺材店做伙计,夜里要看店,半个月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另一家是卖桂花糕、莲子糕的。他家每天天不亮起来蒸糕点,整栋楼都弥漫着甜腻的气味。
二楼的妇人丈夫过世很多年了,儿子在上海做事。另一家是三十余岁的一对夫妻,男的摆摊卖旧书的,女人会些裁减的手艺,不过不如裁缝店好,平时接些简单的活计,要比裁缝店要钱少很多。
王佳芝的屋子也大体布置完,过日子基本的东西也都添置下了,厨房也能开火做饭了。
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被胡思乱想折磨着,剩下的小部分时间做饭、吃饭、睡觉。书也看不下去,写东西也没心情,唯一减少一些思虑的方法就是做活计。
一天夜里,她抱着胳膊,坐在床头,又想着她离开后,那边怎么样了。
老吴他们当然恨死她了。看老吴当初那欣喜的样子,他也说,能到今天不容易。他当然非常想给家人报仇,也不光是报仇,能杀掉他,可是难以想象的大功一件。
不是传闻杀了***的厨子不光给了几万块钱,还给了官职吗?一个杀手就这样,背后的领导者还不知道怎样的好处。
不容易,还不是她自己不容易,他们就是不断的给他送女人,弄死了再送一个,再死再送。
但他们也没有一定要处置了她的理由,她又不知道他们什么秘密,连他们藏身的地方都不知道。那几个接头的地方本来也不固定,不用了就算了。除非是他们恨死了她,只是为了一定要她死来泄愤。
想到这里她后背发凉,温暖的春天里竟然像掉进冰窟窿一样。
那几个人,当然了,他们什么做不出来。
老易那边也没有一定要找到她的必要性。除非他也是想泄愤,恨她欺骗了他的感情。如果他对她有感情的话,还是很深的感情。如果感情不够深,他也许还会感激她放他一马。
想到这里,她竟然生气他可能根本没有找她。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很可恶。
他怎么会对她没有真心呢?他那样惊弓之鸟的人,愿意和她一起住,一点也不防备她。她要是想弄死他,分分钟都可以的。
总是骗自己他一点不喜欢她,这样对他不公平。
她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要她从思虑里暂时走出来。
“谁呀。”
“是我。”
是二楼的妇人,她把旁边的活计放到被子底下,趿上鞋去开门。
那妇人进来在空椅子上坐下,神秘兮兮道:“我有个事情和你说,你大概用得着。”
王佳芝问起什么事。
二楼妇人笑道:“我看你是不是在黑市买东西啊。”
王佳芝笑道:“是啊。”
“可不就是,鸡蛋腊肉什么的,卖的死贵,这也还不一定有的。”
王佳芝心里紧张起来了。是不是自己太显眼了些。也是,其他几家过得极其清苦,就她,偷偷的去黑市买鸡鸭鱼肉来吃。她也够小心了,不过人多眼杂,她这样一个单身女人,到哪里也有好事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且黑市的小贩也是这里的人,街里街坊当然也会要他们知道。
“我认识的一个小姐妹……”然后这大妈说了一大通她这姐妹的来历和两人的交情,才道:“她当家的能弄来些鸡蛋、鱼肉什么的。比普通黑市卖的好些,价钱虽然贵一些,但也贵不了多少,一分钱一分货。不比你一趟趟跑方便,遇到敲竹杠的还花冤枉钱呢。”
王佳芝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要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