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也该有信仰的,但最后变成了绝望。
但她相信,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信仰,邝裕民也一样。
老易年轻的时候有信仰,大概老吴也有,但岁月改变了很多,从不怕死变成了畏惧死亡。
那时候她真的很意外,第一次见面,他的地位,竟然可以坦然的讲自己会怕。
也是因为他那样没有攻击性的真诚,要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他是什么可怕讨厌的人。虽然皮相也是一方面了。
他没有回来,夜里下起雨夹雪来。她竟然觉得寒噤噤来,披着已经长过肩的头发,穿着白色睡裙拉开窗帘。雨水夹着雪花打在玻璃窗上,望出去楼下的树木雨雪中飘摇着。
小猫在她用纸盒做的小窝里,裹着被子团成一团沉沉睡着。
窗子上起了一层水雾,她用手指画了一只站起来的小花猫,后面拖着一条尾巴,好像前爪扒着窗子在向外张望。然后写着:miss you。后面画了一只猫爪印。
她叹了口气,明天着水雾就会化成窗子上的一片水印了。
然后上床窝进被子里睡了。
他在身边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很安心,不会胡思乱想,想也不会那样窒息的绝望。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免不了要这样想。
现在这种死亡之前的倒计时感又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好好的,轰的一声,都不存在了。
好像那一天,一整天她还和平时一样和太太们周旋,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死了。一切来的都是那样快。
后半夜风雨声更大了,她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感到他回来了。
她嘤咛一声,窝进他怀里,搂着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她见他胡茬长出来了。她连蹭着他的胡茬,笑道:“一夜怎么会长得这样快。”
和毛茸茸的腿一样,蹭着很舒服。
她突然想给他刮胡子,但手里拿上刮胡刀又犹豫起来。
这个东西看上去好锋利,弄不好会划伤的。
“我不敢了。”
“没关系的,又死不了。”
“什么啊。”
她胆战心惊的总算刮完了,好在没有受伤。他去洗脸,她也收拾了换衣服。
小丫头进来收拾,看到透过窗帘窗子上的画,笑道:“这玻璃上怎么结窗花了。”
她看过去,心里“啊”的一声。
昨天画的东西非但没有化成水,天气太冷,凝成了霜花。
那只小猫,上面一句后面谁加了一个“too”啊。
还好小丫头应该看不懂英文吧。但也不一定,这样简单的英文,平时多逛几次街,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等小丫头一出门就上去擦,凝成霜很难擦的。
算了,反正他也看到了。那窗花那样放了三天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