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研究蛊毒为由,承渡留在临江仙,在问月鼎隔壁落脚。
直到快爆开的尸体让承渡收进纳戒,问月鼎才觉得屋里的气氛松快些。
已是深夜,他坐在榻上昏昏欲睡。
嗖——
一枚袖剑捅破窗纸,掠过问月鼎正前方,精准地扎在墙上。
察觉到来者为谁,问月鼎起身拔出袖剑。
忍着困走到窗口处,不远处的巷子里,一盏明灯摇曳。
.....又睡不了了。
好像每次遇到尧犬,他都会没法睡觉。
问月鼎和掌柜的要了盏灯,闯入茫茫夜色。
暄城还在吵闹着,可狭隘阴暗的小巷里静得出奇。
“尧犬。”
问月鼎的声音很轻,散在风里:“又见面了。”
尧犬靠着墙,着装一如在满稻村时。
“你怎么会来暄城?”
他看着问月鼎,直到他走到他跟前,才开了口。
尧犬端着没好气的语调,但细听还夹杂着无奈和强压的怒意。
问月鼎比他从容得多,手里的莲灯发出暖光,映得他眉眼温柔。
“想置办几件不惹眼的衣物。”
“可你买的衣物还是惹眼。”
尧犬打量着他一身青衣,怎么看怎么不满。
他往前踱步:“哪有寻常百姓,会用桑蝉丝做素袍。”
问月鼎不答,岔开话题。
“你的手怎么了?”
他看向尧犬不自然垂落的右手。
“...你不必管。”
尧犬态度生硬,避而不谈:“早些离开暄城,算我对你的忠告。”
问月鼎抬手,在墙上写下“蛊”字。
落下最后一画,尧犬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失声:“你怎么知道?”
“先前看到你手背上的纹路古怪,所以多问了承渡几句,他同我说了。”
“李承渡。”尧犬喃喃自语。
“他果然知道解法。”
“这事我自有打算。”
他抬头,凶巴巴盯着问月鼎,想要抱臂却因受伤,只能背着手:“你离李承渡远点。”
问月鼎想说什么,还是欲言又止。
“没人在监视我。”尧犬看出他的顾虑。
“蛊种在右手骨里,只要断掉连接手骨的经脉,司主就管不到我。”
被控制了几年,他总不可能对这破蛊一无所知。
问月鼎错愕。
“那你的胳膊...”
为来提醒他,尧犬硬生生把胳膊弄断了。
“我结实,筋骨很快会复原。”
尧犬被他关心得局促,不自在地避开问月鼎的视线。
“言归正传。”
“问月鼎,你听没听进我的话?”他没好气道,“先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好管闲事!”
一个路都懒得走的人,遇到不认识的医修,居然会随手帮忙。
原本他跟了好些天都快得手了,硬生生让问月鼎搅黄。
问月鼎蹙眉:“你遵从司主的意愿杀承渡,伏异司一样不会放过你。”
“谁要杀他?”
尧犬愣了下,随后气恼:“我是抓他给我解蛊!”
“等等。”问月鼎也愣了。
“你抓他,不是为给伏异司交差?”
他和尧犬都对对方有误会。
他以为尧犬要为杀承渡去复命,尧犬也当他是莫名好心泛滥。
“伏异司给我种蛊阴我,我怎么可能听命。”
尧犬像是听到了笑话:“老子...我没砸他们场子,就已经不错了。”
问月鼎悬着的心落地。
原来到头,他们都在忙活同件事。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
尧犬别过眼,依旧油盐不进:“他的死活、我的蛊,都和你没关系。”
“尧犬。”
问月鼎沉吟片刻,真诚道:“你觉得我们算不算朋友?”
尧犬猛地抬头,见鬼似地看着他。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
“你...你说这做什么?”
“算不算?”
问月鼎放缓了声调。
“算,当然算!”
终于,尧犬让问月鼎盯得破了功。
“不把你当朋友,和你在这大晚上废话?”
冷漠又抗拒的态度崩塌,他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摁着问月鼎的肩:“刀架你脖子上都没敢贴你皮,半句重话都没和你说!”
连他今天那黑面具,都是怕这祖宗看到红面太多应激晕过去,才临时换了。
他崩溃:“你说我今天哪对不住你?”
“你非得找死,和我对着干!”
“你扔我糖。”
问月鼎义正辞严。
他还记得,那寿桃是尧犬顺手扔了。
还给踩了一脚。
尧犬:。
深呼吸几次,他气得闭上眼:“我赔你一个行了吧,问少爷!”
问月鼎垂眸,继续控诉。
“还戳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