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检查组的车辆缓缓地驶入鹤平镇。
人们在路两旁围观议论纷纷。
有个卷发女人跟同伴说道:“昨晚好像又有爆炸声,你听到了吗?”
同伴摇摇头:“我睡觉沉,没听到。”
卷发女人又窥探的看向鹤翠矿的方向说道:“今天没见杏沟村的人闹事了,是回去了吗?”
同伴嗑着瓜子说道:“都来检查组了,有啥问题矿长不得先安抚着,肯定拿了钱回去了呗。”
卷发女人认同的点点头:“是啊,这闹事的时机选的好,肯定能拿到钱。”
同伴笑她:“怎么?你也羡慕啊,你也去啊。”
卷发女人摇摇头:“我可不敢,矿上那些人多凶啊。我上次专程上矿山想给孩子捡块矿石玩,就好奇向矿山大门里面看一眼他们好一番审我,好像我要偷东西似的,吓得我呀。”
同伴拉她:“快走吧,好事坏事也轮不到我们。今天立冬。我们去买点菜包点饺子。”
吴袖逸和傅高明上学路上听着人们事不关己的议论。
傅高明看吴袖逸停下劝道:“王爷爷在村里很有威望,他跟着问题肯定不会激化的你放心吧,何况检查组也来了,我们还是走吧。”
吴袖逸看着路边写着鹤翠矿的彩旗猎猎飞舞,默默跟上了傅高明的步伐。
确实她的年龄和身份,无法出面解决这么大的问题,如何抚慰死伤者家属就看吴桂山怎么做了。虽说吴桂山不讲理,但是有检查组坐镇谅他也不敢太过分。
吴袖逸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节课,第二节课快上课王晓光和郝乐才来学校。
吴袖逸和傅高明急忙迎上去问情况。
王晓光端着一饭盒冷饺子,也一脸懵说:“我奶奶包了饺子让我上学之前给爷爷送去,可矿山大门口一个村里人也没有。”
郝乐猜测道:“会不会是大家进去谈判了,昨天不让进,今天检查组来了总让大家进了吧。”
王晓光心里也没底说道:“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想进去看看情况,可矿上有人把守不让我进。他们大门坏了正在修,我才能隔着门看了一眼,确实检查组的车停在院子里。”
郝乐也劝道:“可能谈判没那么快,我们中午放学再去看看吧。”
中午也没得到任何消息,一天转眼而过。
临近下午放学,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音乐老师领着同学们合唱:
……
啊 我终于失去了你
在拥挤的人群中
我终于失去了你
……
我见到你眼中有伤心的泪光闪动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并且陪我度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地宽容
……
随着时间流逝,吴袖逸的心莫名的越来越不安。
忽然班主任李桂琴老师走进来打断同学们的合唱说道:“吴袖逸,校门口有人找。”
眉头紧锁的陈记者等在校门口,一见吴袖逸就迎上来急匆匆的说道:“矿长在饭店请吃饭,我借口上厕所才跑出来,只能待一会儿,我们长话短说。”
“后天凌晨4点半你们到鹤平镇招待所外等我,我们的车5点整离开。”
“好的,陈叔叔,我们会准时到达。我还有点事想问一下……”吴袖逸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跟踪陈记者才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检查组对鹤翠矿违规采矿的问题调查有结果了吗?村民代表谈妥了吗?”
陈记者看吴袖逸有点犹豫,虽然吴袖逸跟吴矿长不是一路人,但是她毕竟是矿长女儿:“调查结果在出最终结果之前,有规定我不能透露。但是今天我们没见到村民代表?”
“啊?”吴袖逸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一个村民都没见到吗?死难者家属呢,也没见吗?”
陈记者也吃惊了:“什么死难者家属?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前天上午10点矿山方向又发生大爆炸,杏沟村、刺儿嘎查、小葛村的危房都倒塌了,村民自发救援持续到昨天上午7点,共计有两死、十六伤。村民们抬着尸体去找矿上要说法到现在还没回来。”
吴袖逸回忆了一下:“大概去的有50人左右。”
陈记者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缓了半天才说道:“这么多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会不会已经回村了?”
“中午还没回去,一会儿放学我会再去看看。”
陈记者点点头,看了一下表说道:“好的,那如果有什么新消息你就到鹤平镇招待所找我,我必须回去了,再不回去矿长会起疑,你说的事情我都会汇报给检查组。”
傅高明不放心吴袖逸向老师告假跟了出来,走近吴袖逸看她脸色不对纳罕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记者说检查组没见到王爷爷和村民们,我们快回杏沟村看一下他们是不是回去了。”吴袖逸急道。
立冬,冬季的起始。
远看着鹤翠岭,红叶如血。
二人疾步走在矿区通往杏沟村的路上。
近看,悬崖两边树木上的叶子已经干燥枯萎,被阴冷的风吹的簌簌吹落,纷纷扬扬的在崖壁中间的村道上厚厚的积了一层。
冷风吹得吴袖逸打了个寒颤,傅高明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