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高明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无力的感觉,他对所有饮食不再莫名排斥,反而热情无限。
“吃饭了!”傅高明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瓷盆走出来,吴袖逸还没走近就隐约闻到一股她极其不愿意再闻的味道。
这几天反复折磨她,魂牵梦绕的味道
又是酱油水煮榛蘑!
吴袖逸就觉得脸一绿,眼前一黑捂着嘴痛苦道:“我我我……现在还不饿。你先吃吧。一会我饿了吃点你剩下的面包和汽水就好。”
傅高明皱眉关切道:“为什么不饿,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是不是总吃包装食品把胃弄坏了?那些东西没有营养,昨天我已经把剩下的都扔掉了。”
“啊怎么扔了,我还要吃呀!?”吴袖逸傻眼了,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迫切的想吃包装食品。
郝乐好奇的走上前,仔细端详了傅高明的自创酱油水煮榛蘑橘子香菜紫苏汤,也是一皱眉:“哎呀,我忽然刚想起来,我奶奶还一个人在家没吃饭呢,我还是赶快回家好了。”
傅高明热情的拦住郝乐:“别着急我给你带点回去,你和奶奶一起吃就好。我做了好多还有一大锅呢。”
傅高明转身进了厨房。
郝乐拎起书包转身就跑,甚至忘了跟吴袖逸告别。
吴袖逸也顾不上郝乐,慌得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无处可去,一头扎进卧室,还不忘把门锁好。
傅高明小心翼翼端着满满一饭盒滚烫的酱油水炖榛蘑边走边说:“郝乐我给你多包几层,你回去跟奶奶直接吃,不需要热,非常有营养…”
“哎郝乐呢?郝乐?怎么走了?袖逸你怎么也上楼了?还没吃饭呢……”
第二天一早,吴袖逸收拾了家里所有榛蘑,一根都不剩,全都装进了袋子,直奔北村附近的早市而去。
傅高明不情愿的跟在她身后:“袖逸,榛蘑很有营养,都卖了我们吃什么?”
吴袖逸背着榛蘑吃力向前走,咬牙切齿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吃榛蘑!”
傅高明不舍得看着榛蘑:“可是……”
吴袖逸斩钉截铁道:“没有什么可是!今天榛蘑不走我走!”
傅高明虽然不舍,但总不能真让吴袖逸走,只能在她身后垂头丧气的跟着。
十月的鹤翠岭集市,丰收的季节。
蔬菜水果大量进入市场。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鹤平镇和鹤翠岭附近村子的家庭主妇又到了一年一度最忙碌的时间,腌咸菜、冬储菜、晒干菜为了度过蔬菜稀少的冬季,让餐桌更丰富主妇们想尽了办法。
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市场显得很萧条,商贩倒是不少,可买的人明显不多。零星有几个逛的也都问价的多,购买的少。
一个摊位前堆着小山似的肥嫩青萝卜,正是腌制萝卜条的最佳品质。
几个有经验妇女围着挑挑拣拣。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粉头巾的老年妇女,她背上背着一大框干榛蘑,手里还拉着个五六岁的皮肤偏黑的男孩子。艰难的蹲在小山似的萝卜摊位挑挑拣拣,小孩扭扭捏捏的闲不住乱跑,气的老妇追回男孩揍了他几下才老实,老妇忙中偷闲问萝卜摊主:“我是鹤翠岭杏沟村的人,手里钱不够能赊账吗?”
萝卜摊主低头挑选着破损的萝卜头扔在一边垃圾堆,摇一摇头:“不行。”
粉头巾老妇只好恋恋不舍的停了手,从垃圾堆里面小心翼翼的捡起摊主丢弃的萝卜头放进背筐里。
旁边有认识她的人好奇问道:“王家奶奶,矿上不说给你们村补偿吗?”
王家奶奶愁容满脸说道:“矿山只说补偿,也没说给多少,也没说什么时候能给。男人们为了补偿还在罢工,之前的工资也拿不到,大儿子和老头子去矿上问矿长进展,去了几次矿长都躲着不见。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拖也要把我们拖死了!大孙子书本费等钱交,眼看秋菜也要下去了,家里米面缸也快见底了,煤也没买呢,一家人冬天可怎么过呀!”
“奶奶我饿,我要吃肉包子。”王家奶奶拉着的小男孩看着远处的肉包子早点摊兴奋挣脱她,撒腿就跑。
急得王家奶奶追了过去。
周围人议论道:“真造孽,你们看看王家祖孙两个饿得刀螂似得。”
“我杏沟村也有亲戚,前天来找我借钱备过冬粮食和冬储菜,可我也没钱。弄得他们空手而归,我心里这几天也不得劲。”
萝卜摊主也好奇问了几句,这才明白前因后果,感叹道:“我说最近怎么生意这么不好,竟是要赊账的,我又不是你们本地人,怎么让赊账。干脆明天我去邻镇卖吧。”
吴袖逸听了几句议论,心中沉重。
她知道吴桂山拖着不见,就是想逼着罢工的矿工们屈服,不再干涉他越界采矿,补偿即使最后能达成肯定跟矿工们设想的不一致,补偿一定是极低或者根本没有。
他是矿山实际掌控者,对下层工人的困难肯定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