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袖逸面前全是大人们的腰臀,拥挤不堪空气稀薄,让她窒息,她觉得眼冒金星腿一软就要栽倒在人群的脚下。
就在危机时刻一只手从人群缝隙中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奋力一拉,把她拉到了一根柱子后,柱子后有一小片狭窄的空间,大人个子高进不来,她这样的小孩刚好可以容身,吴袖逸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想感谢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抬头的瞬间,吴袖逸吓得愣住了,面前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傅高明。
他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瘦的两腮和眼窝都陷进去了,肤色非常不好看带着股青黄的蜡质感,似乎气血都熬干了,只剩下双眼中还燃烧着一团倔强冷冽的火。
他头发似乎一直没打理过,挡眼的碎发松散的在脑后扎起,行动间几缕的发丝散落在棱角过分凌厉的脸上。身上衣服还是初次见他时候穿的一身品牌运动服,除了脏的看不出颜色,还新增了几个破洞。
这种变化着实有点吓到吴袖逸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就在吴袖逸要感谢他,顺便问问他为何在这里的时候。
他们藏身之处前面路过一个流浪儿左右探头探脑地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因为他们所在的角度刁钻,只能看到流浪儿,流浪儿却没看到他们,傅高明一皱眉,伸手抢走了她手中的袋装面包,还有买面包剩下的零钱。
丢下一句:“危险不要乱走,快上火车!”压低帽子一猫腰从缝隙钻出去跑远了。
留吴袖逸一人不知所措,等她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傅高明的影子。
确实够危险的,居然有人“明抢”!那可是她最爱的果子面包!
喧闹的人群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很快恢复了秩序。
未受伤的人群被安排尽快登车,受伤无法正常登车的人群东倒西歪躺在候车室里呻吟,由车站医务室的担架一趟趟地运送伤员前去紧急救治。
车站工作人员拉着个衣衫褴褛哭泣的孩子,气愤地指责一旁双手蜷缩如同鸟爪的残疾妇女:“你不管好孩子,让他在车站乱跑,你看看引起多大乱子!”
妇女对着工作人员连连鞠躬道歉,她穿的也是破破烂烂,可怜巴巴地哀求车站工作人员:“师傅,家里穷又娃娃多,我一个人挣钱养他们,不是不管,是娃娃多了看不过来……”
吴袖逸顾不上细听,一边走一边喊,四处寻找袖逸妈和杰叔。
然而车站人都快走光了,也没看到袖逸妈和杰叔。
远处广播再次响起,kf856次列车就要开车了,现在离开车时间还有3分钟,请未上车的旅客尽快检票进站!上错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下车,以免影响您的行程,谢谢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找不到她们吴袖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忽然在车站广场上乞讨的“象腿”女孩,一瘸一拐走到她跟前憨憨对她说:“妹妹,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穿黄裙子的阿姨?”
远看还看不出来,近看才发现象腿女孩似乎智力也有些问题。说话时的动作和表情都不像正常人。
吴袖逸不相信陌生人不置可否,“象腿”女孩看吴袖逸不理他,追在吴袖逸身后一瘸一拐艰难地跟着她。
脑门上的热汗顺着脸颊流到她厚实的嘴唇上,她憨憨的满脸一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妹妹是好人,在广场想帮傻女,妹妹和妈妈衣服都好漂亮!阿姨被人踩,吐了血,衣服脏了不漂亮了。”她手里举着一块让吴袖逸非常眼熟的白兰花手绢给她看。
吴袖逸看到手绢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接过细看。手绢真是她妈妈随身携带的那块,上面还沾染着鲜血和黑脚印。
而且妈妈绝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先上车,确实最有可能的是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
妈妈本就体格孱弱,又是刚手术不久。如果真被踩伤吐血了,后果不堪设想,她经历了意外才得以重生,说逆天改命也不过分,会不会是老天认为她的出现是个错误,要收回这一切?一瞬间她脑子已经过了千般思绪,越想越令人窒息。
她太害怕了,才和妈妈重聚,她不能再失去她。
就在她犹豫间,远处站台上的火车轰鸣着启动了。
她不知为何莫名得心慌了一下,胸膛就像空了一块似的。她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对离开吴家、离开鹤平镇期盼已久、阴差阳错间再次落空的失落,她心里安慰自己等找到妈妈再一起走。
她拉住傻女问:“她在哪!快带我去!”
“傻女进不去医务室,傻女没票。”这一说吴袖逸也犯了难,车票袖逸妈拿着。
傻女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热心肠地拉着她向站台后的小巷子跑去:“傻女知道近路!没票也能进去!”
小巷子尽头放着垃圾车,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推垃圾出去倾倒。清洁工看有孩子跑过也不管,只自顾自地干活。
二人顺着这条路进入车站内,一条条蜿蜒的铁轨伸向远方。
三拐两拐,吴袖逸心急如焚,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她忽然觉得不对,停住脚步问傻女:“我妈妈到底在哪?”
傻女眼神闪烁没说话,一缩脖向后撤开几步,车站广场上的高壮流浪儿手里上上下下垫着双截棍带着几个孩子从一侧墙后闪了出来。
吴袖逸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她就觉得后脑一疼,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