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盯着甲骨,喃喃道:“佛爷你不要笑话我,甲骨占卜是一家,我收的甲骨不比您家的佛像少。多认识几个,纵使人选不大妥当,也还能帮上忙。”
“满洲国太远了,又是日本人的手下,不好求去。若是这位董先生……”
“不过佛爷,咱们现在不能陷在这堆棺材里面,”齐铁嘴心里觉得即使求过去也不大可能答应,索性不打算留这个话头,“您觉得弄这一火车棺材,日本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盗宝么?”
张启山皱起眉头,这也是他关心的点。一路南下,张大佛爷起家淘了那么多沙子,蹊跷事早就让他见怪不怪,只是这些棺材都来自于一个大墓,日本人在一个有问题的古墓中活动,才是让他最头疼的部分。日本人进西南门户是想以战养战,他们的目的是这里的矿产,日本人的文化掠夺也能猖獗,但盗掘古墓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时候发生非常违和,让人隐隐觉得必有隐情。
他回头看两个试图减小存在感的人:“您二位可知道日本人怎么回事儿么?”
吴邪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有一切都是从历史书和爷爷奶奶口中听说,实际上如何他并不清楚。他心里禁不住有点怀念起黑毛蛇来。他那时滴了那么多费洛蒙,怎么就没碰上任何这个时期的老九门的事儿呢?要是跟张家有关的事,他可是熟得烂熟于心啊。
王胖子也在旁边听得头大。他不是爱读书学史的人,所有的历史知识都用于下墓了。土夫子遇见近代的墓都是要骂一声晦气的,谁会闲的没事儿专门记这些个啊?
两个人一起朝张启山干笑了一下。吴邪做出苦笑的样子,摇着头道:“我们两个都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儿的,恐怕还是遭了那些人①(汪家)的暗算。您要问长沙的日本人,那这消息我可真是一点儿来源都没有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这下子又陷入了僵局。张启山只好嘱咐副官让手下人去查查这趟车到底是从哪儿开过来的,除此以外,就只能等着开棺了。
张启山起身来到窗前,下面帷幔围起,亲兵正在开棺,见气割的火焰不时闪亮,这铁哨子铁浆融入棺材纤维里,很是结实,看来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齐铁嘴文弱书生,精力已然不济,困得哈欠连天,最终四个人打算上楼歇一会儿。
平时的客人是不会歇在官署里面的,但是今天的三个人都格外不同,于是便打扫了三间客房。二楼比起装饰豪华如宫殿一般的一楼来看,实在是有些太艰苦寒酸了,即便是在客房也仅仅只是制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放了几本书——也无非是市面上时兴的各种月刊文报之类,并没有什么具有文艺气息的东西。因刷了白漆的缘故,整个房间都是白的。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灯没有以后的那么明亮,整个房间看起来阴惨惨的,叫人心里头发凉。张启山的主卧更是如此,就连床榻也被他布置得像行军床一样,公务文书摞在书桌上,作为一个军人更多于一个官僚。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两个人是不打算搬出去了。于是先把书包掖好,贵重的东西上了锁,再找副官讨了两床稍微软和点儿的被子,得到齐铁嘴的一个白眼。
结果他上床滚了一圈儿,也出来抱一床被子了。
吴邪摸了摸下巴,觉得张家人和汪家人果然是有许多共通之处。他们打进汪家的时候也曾经到宿舍区看过一眼,发现全都是硬邦邦的硬板床,桌子上放着各种情报和书本以及仪器,多余的娱乐设施一个都没有。这些人都过着一种近似于苦行僧的生活,他们的心里有目标,有大爱,却唯独没有他们自己。
吴邪心想:我他妈真是个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