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早早就为他收拾行李,连厚重的羽绒服都带上,她有她的想法,“宝宝,北方天气冷,这几年天气千变万化,六月飞雪都是可能的事,千万别冻着了!”
牙刷、牙膏、毛巾……必备的生活用品也放在行李箱。
看着四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顾寥江哭笑不得,“妈,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学校又不是没有超市……”
王女士振振有词,“学校的超市哪里比得上妈妈给你买的?行李箱托运,不用你拿着,下了飞机让你爸和王叔拎到宿舍楼。”
“是啊是啊,苦了谁都不能苦了我们的好儿子。”顾父在一旁点点头,加入了收拾行李的行列,“这双寥江最喜欢的运动鞋也带上……要是住不惯宿舍,就写个申请搬出来租房子住。”
什么注意安全,什么常回家看看,什么和室友好好相处,顾父顾母千叮咛万嘱咐,这样的爱让顾寥江差点应付不过来。
他的飞机订在下午两点,临别的前一晚,夜空中星星闪烁,晚风裹挟着夏末的余温,轻轻拂过城市璀璨的灯火。顾寥江照例和几个朋友聚餐,包厢里亮着水晶灯,圆桌上菜品应有尽有。
杜赫南站起来身为张圭和储明柏满上,“来来来,再喝一杯。”啤酒汩汩倒入玻璃杯中,白色的泡沫在杯沿堆积又消散。
顾寥江没喝酒,杯中是冰镇可乐,深褐色的液体泛着细碎的气泡,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来,干杯!”
玻璃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喧闹的餐馆里格外清晰。
“万事如意。”
“未来可期。”
“毕业快乐。”
杜赫南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大少爷,到了大学别把哥几个忘了。”
顾寥江仰头饮下冰可乐,气泡在口腔里跳跃,甜腻的凉意翻涌。他笑着说:“放心,不会的。”
……
顾寥江走过熟悉的街角,来到贺威的地下室。
防盗门打开,长廊暗沉的灯光洒进地下室。一条湿滑的触手从阴影中倏地探出,亲昵地缠上他的腰腹。
顾寥江习以为常,抚摸凸起的吸盘,像是抚过少年温热的胸膛。他顺势靠在贺威的身上,带着撒娇的口气,“贺威贺威,我好舍不得你……”
缠绕在腰间的触手更紧了一分。
“我也舍不得宝宝。我不在宝宝身边,你要记得每天晚上喝牛奶。”贺威递给他盛满乳白色液体的玻璃杯。
“我记得。”
贺威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他仰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突然发问:“宝宝,你为什么喜欢我?”
“一两句话说不上来,喜欢也分好多种。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种感情,比如你和刘姨就是骨肉相连的亲情,我和我的朋友们是打打闹闹的友情,至于我和你……”顾寥江说到这儿停顿一阵,觉得过于肉麻,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呃,就是细水长流的爱情。”
贺威思考了片刻,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像是在消化他的话语。
他垂下眼睫,缓缓开口:“……其实我很坏的,配不上宝宝这样纯粹的感情。”
“嗯?”顾寥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你哪里坏了?”
“我嫉妒所有能靠近你的人,尤其是和你一起行走在阳光里的人。每次看到你被人群簇拥,那些阴暗的念头就会爬上来……知道你要去外地上大学,我甚至想过把你关起来。”
他的声音愈发艰涩,继续说:“宝宝,我有时候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只对我笑,我的触手会把你卷到一个只有我们彼此的地方……”
“原来你还会这么想。”顾寥江扑哧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
贺威懊恼地低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我真是太坏了……”
“不,”顾寥江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贺威,你真是太可爱了。”
“哪里可爱,我竟然想要伤害宝宝……”
“可是你没有这样做啊,”顾寥江捧起贺威的脸,他纤瘦的手指抚摸少年紧绷的下颌,在灯光下描摹出一道温柔的弧度,“贺威,情侣之间有一点占有欲是很正常的事情。爱情是克制,你从来没有伤害我,你一直心疼我、爱护我,甚至救过我的命,这已经足够好啦。”
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少年僵硬的唇角。
“真的吗?”贺威问。
顾寥江听见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真的,你永远值得我的喜欢。”
考虑到贺威不靠谱的记忆力,顾寥江明知故问:“宝贝贺威,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不会,宝宝是我刻进骨肉里的记忆。”贺威学着人类发誓的手势,举起两根手指头,“我要是忘掉宝宝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顾寥江被逗笑了,“你从哪里学的啊,笨蛋……不过,以后不许这么说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台灯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微微颤动,顾寥江抬眸时,身上那道高大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贺威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后颈,指腹的薄茧擦过光滑的肌肤,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顾寥江向前倾身,主动迎上对方微凉的唇瓣。温热的呼吸在咫尺间交织,彼此的气息中鼻间萦绕,几乎融为一体。
“贺威,记住这个感觉,”深吻结束以后,顾寥江轻声嘱咐,“也记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