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病逝使她一蹶不振,于是Ash耐心等待。
母亲把人生里的一切不顺归咎在Ash身上,年幼的Ash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不愿搭理自己的真实原因,他为了博得母亲的注意和关照,发疯似的讨好母亲。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以酒浇愁的女人终日不肯正眼看他。他猜测酗酒和丧女是他们之间隔阂的原因。为了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早已将尊严践踏于脚下,身体算什么?于是他不惜出卖了自己的□□悄悄供她在疗养院接受治疗,满脑子着了魔似的臆想只要她不再喝酒,他就会有一位慈爱的母亲,像其他孩子一样享受母亲的爱。
母亲的生日就要到了,Ash抱着一束花和礼物来疗养院,呆呆地瞅着沐浴在阳光下母亲惊喜欣慰的笑,像公园里盛开的向日葵。医生说再有2周左右母亲就可以出院,他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就要到来了。
在母亲出院的前夕,高中一年级的某一天,Ash无意间翻到了母亲深藏在地下室的日记和就诊病历,颠覆了他整个世界的真相。Ash意识到他与母亲之间是与生俱来的仇恨,仅此而已,爱曾经没有过,现在没有,永远更不会有。得知真相的Ash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自己,只有从对方面前消失,彻底两不相干,对两人乃是解脱。
Ash抹去自己生活过的痕迹,锁上家门,没有停止他的脚步。直到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闪一闪的星星向他眨眼,月亮挂在墨色的天空中为他照明,却没有前进的路。
他不曾怀念家——自己的监狱。
陪他一同服刑的女人是典狱长,尽管赋予了他生命,却不是他的母亲。
他与女人身在一个屋檐下,却过着精神疏远冷漠的生活,那段日子犹如一块庞大的磐石紧紧压在胸口,使他窒息。
无论他在世界哪个角落,都比在女人身边好。
当一辆深色玻璃的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人把他拉进车里锁上车门时,他没有呼喊,没有挣扎。
是的,带我远离这个地方。Ash想。
他的手脚被反绑,眼睛被蒙上,像案板上待宰的小动物跪坐在冷冰冰的水泥地面。
“我看,这货就值2000!”
十七岁,身体晚熟的Ash面容骨骼还没有长开,嗓音尚未变声。他听到自己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嘶嚎:“都说了!十四!我亲自验过货,是个日本的混血尤物!都说了2000不卖,至少要5000,包你第一周就把钱赚回来了!”
他感觉好笑,在学校里一些同学用“杂种”来嘲笑他的身世,现在却成为了讨价还价的筹码。
有一只不熟悉的手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以前被欺负时他会因为屈辱而颤抖并埋下头,此时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Ash被带到了偏僻的不知名的地方,被无穷无尽的人践踏。那里几乎没有人说英语,若试图逃跑,只会被抓回来,面临他的是更多折磨与虐待。
Ash放弃了逃跑,他的烟瘾越加严重,也沾染上了酒瘾,犹如他拼命想忘掉的一度以酒浇愁的女人。她没有爱过自己——一个罪孽的恶果,她永远不会来找他的。
Ash殊不知悔恨交加的女人有寻找过他,也求助于警察过,然而最终所有的努力无济于事。
荏苒的光阴似水,在酗酒,癫痫,胃出血,性病,身体外伤,反复高烧与精神失常的摧残之下,Ash在一次异常残忍的折磨后,身体崩溃了。失去知觉前,他刹那间回忆起那个人的话:“你的性命就像蝼蚁一样不值钱。某一天,你被玩废了,孑然一人在世上,没有人陪伴你,没有人爱你。你从内到外渐渐腐烂,直到你断气,没有人替你收尸,那才更适合你。”
Ash脸上挂着残破的冷笑,最了解他的人不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人,而是□□自己,夺走自己童真的人。
Ash陷入昏迷两天后依然不省人事,双眼紧闭,身下的床单早湿成了一片,嘴角泛着白沫。他不再有利用价值了,买卖他的皮条客则用一张破烂的毯子把奄奄一息的Ash卷了起来放在了汽车后备箱,本想扔到河里灭口完事。然而车在半路抛锚,于是将尚未断气的人扔在了废弃的垃圾存放厂里。
一个在附近拾荒的流浪儿发现了毯子里的人手脚正在被老鼠啃食,仿佛还有残留的体温,于是告诉了几位同伴,一同拦下了路过的一辆警车。送医抢救后经排查,对比DNA,毯子里的人恰恰是警察正在寻找的,流离在异国他乡,失踪了十年的福岛泉。
Ash依稀记得他沐浴在温暖的光芒中,身体没有疼痛,心中没有苦涩。他朝着光的尽头走去,越是刺目,他越移不开双眼,越是炽热,他越不肯退缩。
让我把那光芒拥抱在怀里,这样当我坠入寒冷阴暗的地狱时就不会孤单了。
可Ash期盼着伸出手,光芒像扎破的气球瞬间湮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旁坐着那个久违的女人,有着一头扎成马尾辫的金色长发。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她在旁边?他想摘掉盖在脸上的氧气罩,让自己窒息;他想跑到医院楼顶跳下去,让自己粉身碎骨;他想夺过护士手里的麻醉药药瓶喝下,让自己陷入永恒的沉睡。只要让自己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Ash没有任何力气,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只是徒劳地挪了挪手指头。
那个女人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哭泣地呼唤着什么。她在为他掉泪吗?迷惑中,他目不转睛地消化着眼前一切景象,随后一个人举着手电照他的眼睛,有亮光在视野里闪了闪,即刻灭掉。
再次陷入沉睡前,他思索着:“为什么你当年没有把我堕掉,或溺死?要是你把事做得更彻底一点,你我都不会这样痛苦地折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