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不说话了，倒是程晓华还想大肆宣扬孟逢冬和学校女老师来往密切，结果话没说出口膝盖窝被小石子打了一下，扑通一屁股坐在稻草垛上，再想造谣已然没了机会。

“程知青，你又跑来闹什么？推荐名额本来是要给你的，但你婆婆和男人说家里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你又怀了孩子，让我把你的名额撤下去……”

夏峒和孟善水带着大队长等人匆匆而来，大队长沉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看着时常闹幺蛾子的女知青。

孟善水和公安回来的路上遇见程晓华的男人和婆婆，一行人干脆一道来了。

刘启华身形魁梧，一双乌青眼格外显眼，怒气冲冲地扒拉开人群把丢人的婆娘拉起来。程晓华目光躲闪，想到自己回到刘家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垂着脑袋酝酿情绪，再抬头泪眼朦胧地求公安和大队长给她做主。

“公安同志，你们看看我身上的伤，还有我脸上的青紫，都是他打的！他人面兽心，不是好人！继续待在大队我会死的！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

程晓华不忘把夏椿拉来给她作证，好似方才故意挑衅不存在，目光热切地恳求夏椿。

“夏椿，你心地善良，嫉恶如仇，你帮帮我！等我回到京市给你寄漂亮的衣服和吃食！”

一旁站着的刘启华踌躇不定，他娘张嘴要说什么，被他堵住了嘴。

“程知青来闹事的时候整个人疯疯癫癫，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上确实有伤。刘同志，你眼睛上的黑青是被人打的吧？还有你面色苍白，走路的时候踉踉跄跄，恐怕伤到了要害，如果不及时看医生定会落下病根，当然怎么决定是你们的家务事。”

夏椿因为嫁了个病弱的男人，几年来跟着夏奶奶和夏妈学医成了半个大夫，一眼看出刘启华身体不对劲，忍不住感叹程晓华不光神经不正常，杀伤力也是一绝！想到刚才她大骂刘启华是畜生，难免有些不自在。

公安面色凝重，上前盘问刘启华和程晓华，程晓华摸着肚子睨了一眼刘启华，等对方识相地继续当哑巴，她张口杜撰事实真相，话里话外想要推荐大学的名额。

“给了你名额，你去上大学了，你男人婆婆没法跟着去照顾你，你肚子的孩子怎么办？”

“当然是打掉！我留着暴力狂男人的孩子干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再说刘启华养了他大哥的两个儿子，难不成还差我肚里的这个？”

程晓华理直气壮，没有察觉刘启华眼神黯然，刘家婶子恨铁不成钢，气得双手发抖指着家里两个祖宗。

“造孽啊！我儿子喜欢你喜欢到不行，婚后怎么对你好的，你是半点不记！把他踢成废人，整天闹妖败坏他名声，你还想打掉他唯一的孩子！”

夏椿听了一场接一场的大戏，感觉一双眼睛不够用了，一会儿望向捶胸顿足的刘家婶子，一会儿瞅一眼被媳妇儿踢废了依旧难忘旧情的刘启华，最后落在态度决绝的程晓华身上。

“大家伙看看，她身上的伤是画出来的！骗过了太多人，我们老刘家给人说成了狼窝啊！”

刘婶子一把掀开窝囊儿子，一手攥住程晓华的胳膊，朝另一只手掌心吐了一口唾沫，在她脸上抹了好几下。

众人眼睁睁瞧见程晓华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刘婶子手心糊上了跟颜料一样的东西，一个个惊到嘴巴合不拢。

“媳妇儿，你明年去上大学，好不好？把孩子生下来吧，打孩子会伤你的身子，生下来我带！”

刘启华扑通一下跪在程晓华面前，想拉她的手却被无情躲开。

“明年上大学也成，但你到时候得同意和我离婚，并且给我一千块，不，两千块补偿。还有，我是踢你了，但起因是你要强迫我，不管你废了还是怎么样，以后不能娶其他女的，永远把我的孩子放在第一位。”

程晓华把乱糟糟的头发利索扎起来，不演疯子了，看向刘启华的眼神淡漠到极致。

“你不同意？那我打掉……”

“我同意！我同意！晓华，我都听你的，以后……以后你会回来看我和孩子吗？”

程晓华嫌他窝囊，给了他一巴掌。

“窝囊废就只给我跪！站起来，别给我丢人！回来看你？不可能，嫁给你这种又老又丑的窝囊废，我简直倒了血霉了！回家！”

刘启华长相周正，一副老实憨厚相，其实不算丑，但程晓华见过孟逢冬和顾臻那么俊的，他自然入不了眼。

刘启华迅速站起来，又高兴又难过地站在程晓华身后。

公安见人家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确定他们不闹事后离开了，大队长当即同意明年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一下来给程晓华一个。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了四散开来，不少男人们嘲笑刘启华窝囊，但想到窝囊废娶到了城里的漂亮媳妇儿，他们还是没人要的光棍，笑意僵在脸上，似乎没那么开心了。

“夏椿，我好心劝你，你留不住孟逢冬，他心机深沉，我能把刘启华驯的跟狗一样，你不能。我等着瞧你的好戏……”

程晓华临走前不忘刺激夏椿一下，说完后坐上刘启华的自行车后座离开了。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下个王八蛋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老娘！娶回来的儿媳妇成天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