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如今瑞妃有孕的消息不待明日便会满京皆知,恐怕君珩的危机远未解除,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可是,该如何让君珩知道呢?
他们好像还没到可以由着她只凭猜测便揣度冬家、明言干政的程度。
“娘娘,皇上来了。”郁雾话音未落,君珩的浅金暗龙纹礼袍已踏进了主殿的门槛。
云柔哲刚要俯身请安,便被君珩沉默着拉到床边坐下。
卓公公识相地将宫人都谴了出去,寝殿中霎时只余他们二人。
“皇上……可要喝碗醒酒汤?”云柔哲见他双目猩红,气息粗重,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谈及瑞妃有孕一事。
“柔儿,就没有旁的话想对朕说?”那双压抑着欲/火的桃花眸滑过一丝落寞。
云柔哲垂眸稍顿,而后郑重起身跪于床前,仰头认真道:
“臣妾斗胆猜测,皇上昔日遇刺一事恐与瑞妃有孕相关。”
君珩神色一滞,本已复杂深邃的双瞳平添几分惊异,随即又被后而涌上的万般柔情覆盖。
“柔儿这是做什么?”他俯身扶住面前人儿的双肩,轻柔安抚着将她重新按坐回床沿,“你我夫妻之间,但说无妨。”
闻“夫妻”二字自他口中理所当然一般吐出,云柔哲眉心微动了一瞬,而后仍是斟酌着字句将自己的揣测娓娓道出。
“朕倒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君珩眸里自始至终不见半分妃嫔有孕的欢悦,反而越发深不可测,“日后少不得要多宠着瑞妃一些,也有益于保全你我。”
顺便还能探探冬家到底能猖狂到什么地步,揪住了错处才可雷霆而下。
“臣妾省得。”云柔哲明白以瑞妃对君珩的情意,只要一直得宠必不会允许冬家伤他分毫。可假意恩宠还是真心眷顾,只有君珩自己知道。
“柔儿可会怪朕?”他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绕弄着她颈前的一缕长发,软声细语在她耳畔。
“臣妾只是在想,瑞妃得势难免致后宫一家独大,良妹妹恐会心寒,倾儿也会被夏家施压,还请皇上多多顾惜。”
君珩一整晚都在担心又隐隐期待着她会吃醋生气,匆忙赶来安抚时却见她面沉如水又思虑周全地与自己层层剖析,半是欣慰半是无奈。
本应幸得贤妻如此,可她越是这样克制着自己喜怒不形于色,越说明仍将他们视为君臣关系,而非视他为可放肆依赖的夫君。
“柔儿总替旁人想得这样周到,却唯独记不得今晚要补偿朕吗?”
虽也盼着她能对自己撒娇赌气,可她的稳重懂事总是更惹人怜惜。
而他也已忍耐到了极致。
未待她回答,君珩的吻已猛烈而汹涌地落于她的唇上和颈下,紧紧相贴的胸襟前袭来一阵浓烈的合欢香气。
那是今晚锦贵人身上和所赠丝帕上散发的味道,可现在却留存于君珩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的抗拒被对方捕风捉影为拈酸吃醋的讯息,竟惹得他愈发兴奋而略带粗/暴地将她背身按倒于床榻,牢牢压在身下。
“柔儿还在生朕的气,是不是?”
浅烟紫色寝衣从领口处扯裂抛在床角,嫩藕玉臂被捉住束于枕侧,细密的吮吻从后颈延绵而下,令她周身一阵战栗。
“原谅朕,好不好……”滚烫的爱/抚裹挟着霸/道,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可气他先于宴上再添龙嗣,后回宫里美人在怀,现在还要强/索硬/求,让她从何开始原谅?
忽而涌上的委屈伴着比方才话间更难抑制的阵阵心痛,轻易令眼眶揉了酸涩,泪珠静静划过凌乱鬓发遮挡的侧颜。
“柔儿怎么了?”背后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慌乱,宽阔的胸膛紧紧拥着面前的璧人儿,满心歉疚地以为自己懆之过急弄疼了她。
“皇上若求子嗣繁茂或一夕欢愉,福宁宫恐皆难满足。”她的声音轻软而发颤,仿佛生怕一开口就会带出呜咽,“……还请陛下另寻他处。”
他僵滞了半刻,终是松开了紧环着她的手。
“朕知道了。”
主殿大门骤然打开,把门口的宫人惊得不浅。
见皇上面色阴沉地负手而出,卓公公赶忙迎上前试探:“皇上周身的香气未解,醉意未散……可要去别的宫里?”
君珩略一低头细嗅,抬眸间凛色一掷,冷然懊恼:“怎么不早告诉朕?!”
“皇上恕罪,都怪奴才没早些把那鸳鸯绣帕处理掉!”卓公公立马跪身请罪,句句响彻宫墙。
可屋内垂了轻纱帘帐,寻不见半分动静。
守在门口的松萝和郁雾也轻轻摇了头。
“皇上……您看这……”卓公公擦着额前冷汗,唯恐下一刻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回宫备水沐浴。”君珩轻叹了口气,快步朝外走去,“用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