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柔哲醒来时,旁边已无君珩的身影。
待她穿好里衣掀开帘帐,才看到君珩已在卓公公的伺候下穿好了上朝的冠服。
“皇上今日便要去上朝吗?”
君珩闻声回身,本在龙袍下衬得威严深邃的一双桃花眸,望见她时便止不住温柔笑意。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坐回床沿,轻抚着发鬓将亲昵的吻落于她的额间。
“朕已无碍,这几日朝中挤压的事情太多。”
想到那支本瞄准了心脏的冷箭,他眉心微蹙,但确已丝毫不见病状,甚至整个人神清气爽。
“那皇上记得晚些再召太医来请平安脉。”
君珩点了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面去危身正坐。
“卓礼,传朕旨意,蕙妃侍疾有功,即刻晋为宸妃。”
宸妃虽与淑、德、贤三夫人的品阶一致,却因独用于册封帝王心爱之人而在各方面地位都高出许多,纵观瑜国史上只有一位高祖在册封自己的发妻当上皇后前用过。
“奴才遵旨,恭喜宸妃娘娘!”卓公公立即跪身领命,似也知皇上和云柔哲终于解开心结而发自衷心地高兴。
“皇上,这恐怕……”云柔哲迟疑着拉住君珩刚要起身的肘臂。
“柔儿可不许拒绝朕。”
君珩转身深着眸子靠近她,昨夜之后这样鼻尖几乎相碰的距离足以让她面红耳赤。
“没有,只是……皇上案上进谏的折子怕是要堆积如山了……”云柔哲低眉浅笑着,声音轻柔若耳语一般。
“这才宸妃而已,朕若连个宠妃都护不住,以后如何予你皇后之位?”君珩也笑着一手环上她的细腰,话间宠溺非常。
“那臣妾谢皇上恩典。”她稍稍抬眸,端庄沉静一如往昔。
“朕下了朝就回来陪你。”气息近在眼前,少不得从她唇间索了个轻吻才心满意足地阔步离开。
云柔哲望着那抹明黄消失在窗外雨后的晨光里,轻轻舒了口气,垂眸浅靥间浸着一丝迟来的安心,就连起身梳妆的倩影也透着柔和宁静。
可君珩下朝时才被告知,宸妃娘娘已去了太后宫里。
云柔哲端跪于福寿宫殿上,向太后郑重地行叩拜大礼。
“你倒是乖巧,新封了宸妃还不忘头一个来给哀家请安。”
太后倚在凤鸾软榻上,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但也绝不算高兴。
“臣妾自知无甚功劳却得皇上垂赐高位,太后是皇上的母亲,臣妾自然也受太后恩泽蒙荫,理应先来向太后谢恩。”
云柔哲有意放低了姿态,却也不卑不亢。
“只要不是借侍疾之名,行狐媚惑主之实,皇帝喜欢的人哀家也不会为难。”太后眉间透出些许厉色,话中意有所指。
毕竟在外人看来云柔哲的位份升得确实有些突兀。
“太后全心全意为皇上思虑周全,臣妾自当谨记效仿,其实今日臣妾也正有一事要禀告娘娘。”
见云柔哲眉心微蹙着停了话,太后向身旁的垂窈姑姑投了眼色,她即刻将殿内宫人都遣了出去。
然后云柔哲便将皇上遭人行刺险些丧命之事和盘托出。
“皇上怕您担心自是不愿提起,可臣妾实在心疼皇上,不敢向太后隐瞒。”云柔哲说着俯身一拜。
太后听得眼中错愕,双手攥紧了丝帕,忽而明白眼前温柔沉静的宸妃不仅间接救了皇帝性命,又是皇帝起死回生后决意盛宠的真心爱人,连带昨日被瑞妃求见皇帝未果前来哭诉的恼怒也尽消了。
“宸妃懂事明理,怪不得被皇帝放在心尖儿上。”
此番陈情不仅让太后心疼皇帝艰难处境,不忍再于后宫施加压力;又让太后明白云柔哲并非算计邀宠,反而温良恭谦处事得当,与皇帝两情相悦一片深情。
太后眉间舒展,正欲叫云柔哲起身,却见君珩疾步匆匆入了殿。
他只望了云柔哲一眼,便毫不犹豫地一甩龙袍跪在她身边。
“母后,是儿臣旨意要册封宸妃,还请您莫要怪她。”
“瞧皇帝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哀家几时说过要责怪她。”亲眼见君珩安然无恙地跪于自己面前,太后的神色越发慈祥和缓,“你们都快起来吧,以后无论多大的事万不可再瞒着哀家。”
云柔哲与君珩相视而笑,被他牵住手起身时,殿中已是一番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氛围。
两人刚要坐下,就见垂窈姑姑满面喜色地走进来。
“贺喜皇上、太后,永和宫来人说,良嫔于凌晨已诞下皇子!”
殿中诸人皆喜笑颜开。
忽而君珩敛了笑意望向云柔哲,却见她也盈盈笑着福身行礼,不觉眉心微动。
“恭贺皇上、太后娘娘,臣妾本想等皇上下朝后一起去看良嫔妹妹,正巧喜讯就来了。”
“那便随哀家一同去吧。”
永和宫中,满宫妃嫔都聚在良嫔殿里向来人跪身行礼。
“臣(嫔)妾参见皇上、太后、宸妃娘娘。”
此时云柔哲已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只快步走到良嫔床前示意她不必起身。
皇上和太后坐于殿中高位,乳母抱了大皇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