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微臣查了炭灰,发现此炭不易燃尽,反而极易形成带有火星的炭粒,不但能持续释放毒气,还会小范围爆炸。若是火星燃了地毯,后果不堪设想。”
“李德全,都听见了吧,你有何话说?”
内务府总管埋首叩头,额上不时滴下冷汗。
“李总管,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如实告来。”
瑞妃盯着李总管的目光似乎别有用意。
“皇上饶命,并非奴才想给蕙妃娘娘用这等劣质银霜炭,可实在是……是容妃娘娘的授意!”
“李公公好大的胆子,本宫何时教你以次充好,谋害宫妃?!”
容妃来得及时,简单行礼后就自顾自地在云柔哲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如今瑞妃协理六宫,内务府的差事出了岔子,倒敢推脱到本宫头上?”
没想到一向娇妩清姿的容妃娘娘有如此气焰,李总管言语慌乱起来,眼神乱飘向瑞妃处。
“容妃怎得如此气急败坏,莫不是被李总管说中了?”瑞妃丝毫不乱,似是有备而来。“本宫虽有协理之责,可这用钱的事都要容妃点头。”
“正是,容妃娘娘以年关将近、节俭用度为由,不肯拨足够的银子,奴才们也是不得已才选了价格低廉的银霜炭,谁知这里面加了害人之物……”
李总管在装腔作势之余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仿佛真有天大的冤屈。
“口说无凭。那你如何证明是本宫缺了你的银子?”
“奴才自有账本呈上。”
李总管递上早已备好的账本给皇上时,嘴角掩不住窃笑着。瑞妃也饶有意趣地转向皇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容妃与蕙妃对望了一眼,站起向皇上陈言。
“皇上,那本账册是内务府实际支取银子时留下的记录,就算真的少于往常,也不能证明是臣妾的授意。臣妾手中这本是内务府交上来的采买用银计划,这才是臣妾同意过的,上面还有臣妾的玉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两本账册一比便知。”
君珩只简单一翻就发现了问题,卓公公将两本账册摊开在桌案上。
“确实如此。两本账最近的采买金额对不上,李总管作何解释?”
“自然是以支取时的记录为准。容妃娘娘精明能干,总不会在采买预算上明着克扣,只当支取银子时才发放得比原定少些……”
李总管掌管内务府多年,此番出手必定准备齐全。
“那依李总管的意思,这本账册才是真的了?”
容妃踱步到桌案前,笑着拿起内务府呈上的那本,随意翻着。
“容妃,本宫瞧着你若肯向皇上自认罪责,蕙妃与你情同姐妹,自然也不会怪你的,只是这财资之权,还是早早让贤吧~”
瑞妃斜靠在座椅上,颇有几分得意。
“原来瑞妃串通李总管,是为了本宫手中的财资权啊。”容妃扫了瑞妃一眼,恍然大悟般继续向皇上指出疑问,“那李总管坚持为真的这本账册里,年初的支取可比计划上多了万余两,难道瑞妃也知晓这些银子到哪里去了?”
瑞妃花容失色,不敢再看李总管一眼。
李总管大惊失色地抬头望了下容妃,随即向皇帝磕起头来。
“不可能,奴才并不知此事,容妃娘娘莫不是在报复奴才!”
他猛然想起容妃夏倾妩可是财族夏家嫡出孙女,区区账本哪怕做得滴水不漏,只要她细细过目,那点猫腻怕是根本瞒不住。
“物证在此,还想攀扯本宫,皇上定要狠狠罚他。”
容妃瞪了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那便革除李德全内务府总管之职,逐出宫去。”
卓公公使了个眼色,几名小太监立刻将他拉了下去,见瑞妃刻意闪躲,他也未再多做言语,毕竟冬家刑狱的滋味并不好受。
“朕知瑞妃协理六宫事务繁多,难免失察。那么即日起至新年结束,内务府一应事务就交给容妃打理,内务府副总管升任正职。”
“皇上,可是每年惯例的新年泉浴,臣妾已经安排好了……”瑞妃虽有不甘,但确实心虚得很,不敢再失去刚刚挽回的帝心。
“那便过几日,等蕙妃痊愈再去。”
皇上让云柔哲好生歇息便离开了,瑞妃也跟着走了。
“姐姐,此次瑞妃竟然借我之手害你,若非你昨夜提醒此局可能是冲我而来,我们今日岂不是要闹得权势尽失、姐妹反目?”
“我相信倾儿必不会害我。”云柔哲倚在床上,双手与坐在床边的容妃握在一起。“只是那内务府实际支取的银子真那样少吗?”
“确实如此,想来是李德全为了早时贪墨下的银子不被发现,故意让手下用少于预算的银子买些劣质用物,又配合着瑞妃专门送到福宁宫来。”
云柔哲忽然明白那时害她挂灯笼时掉落的木梯应该也来源于此。
“此招实在阴险,可惜抓不住瑞妃参与的实证,就这么让她轻轻躲过了,还害得我就连年关要用的物件也要重新采买。”
“那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唉,少不得先用家里给的私房钱贴补上。但是最迟到元宵节,我自有办法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看着容妃一张清丽可爱的容颜说着有仇必报的话,云柔哲不禁心生感慨。
“倾儿,以后我若不在,你可要千万当心瑞妃,保护好自己。”
听闻新年泉浴按惯例会设在城郊的皇家营帐,那便是逃出宫中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