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孟大夫,你喜欢吗?”江望榆放下碗,双手绞在一起,“不用顾及我,不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副新的耳坠。”
孟含月提起耳坠,指腹擦过珍珠,珠面莹润细腻,估摸着不便宜,叹道:“你呀……我都说了是玩笑话,不必当真。”
她连忙说:“孟大夫,这副耳坠虽然造型简单,但与你很相称,不会妨碍日常看诊磨药,你一定要收下,店家可说了,不能退回去。”
“我也没说不收。”
孟含月合上匣盖,将先前存的锦盒推到她的面前,另外搭上两个药包。
“伯母最近有些苦夏,我准备了一些消暑的花茶,每日泡一壶,你跟初一也可以喝,和药效不冲突。”
说完,孟含月见她要掏出荷包,一把按住她的手,“行啦,还给什么钱,你不如早些回家,快到晌午了,等会儿更热,况且你逛了大天,不饿吗?”
听她这么一说,江望榆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又见孟含月执意不肯收钱,只好塞回荷包,提着一堆东西回家。
刚进家门,江望榆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连忙放好东西,走进正屋。
“给。”江朔华递来一张巾帕,“先擦汗。”
董氏放下最后一盘菜,唤道:“吃饭了。”
用过午饭,她洗干净碗筷,又回到正屋,捧着长形木匣走到董氏面前。
“娘,我买了一根簪子,我帮您戴上。”
不等董氏拒绝,江望榆眼疾手快地将兰花簪插进母亲的发髻,跑进里间,端起铜镜,摆在董氏面前。
“阿娘真好看。”
说完,她不忘转头看向江朔华,详细描述簪子的模样。
江朔华跟着笑笑:“阿娘喜欢兰花,阿榆,你这簪子买的很好。”
董氏伸手摸摸簪子,碰到簪尾的花瓣,再对上女儿期待的目光,失笑道:“嗯,阿娘很喜欢。”
江望榆顿时笑得更开心。
就着家里近况闲聊片刻,董氏回屋做针线活,她看了一会儿,转到东厢房,坐在书案后,想了想,问:“哥哥,你们男子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江朔华愣了下,不动声色地问:“你要送给谁?”
“一个同僚。”她回答,“跟我一起值守的天文生,之前他帮过几次忙。”
江朔华神色稍缓,“既是同僚,送笔墨纸砚总归不会出错。”
江望榆想起元极之前那番关于送礼的说法,越发觉得自己多买那块墨锭的决定很正确,应了声好,又说:“哥哥,我讲话本给你听,好不好?我今天在书坊看到几个不错的故事。”
江朔华颔首,摸到一把折扇,徐徐为她扇风。
屋外阳光灿烂,蝉鸣声阵阵,盖不住屋里抑扬顿挫的声音。
“……衣锦还乡,众人皆知。”江望榆双手一拍,“讲完了。”
“讲的很好,阿榆,我看你可以去茶馆里说书了。”江朔华笑着夸奖,“不比那些说书先生讲的差。”
“我可不想去,人太多了,我只讲给阿娘和哥哥听。”她匆匆一瞥兄长的眼睛,“阿娘,我讲的好不好?”
她讲到一半的时候,董氏走进来送茶水,顺势听完后半段。
“很好。”董氏拿出一个崭新的靛青色荷包,“阿榆,你先前那个荷包太旧了,以后用这个装红枣、核桃。”
“嗯。”
难得休沐,江望榆安心在家陪母亲兄长。
晚上休息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往常这个时辰,她还在观星台值守,很少睡得这么早。
江望榆朝里面翻身,闭上眼睛,默背星宿,背了小半刻钟,脑子反倒越来越清醒,干脆掀开被子起来。
夜里残留几分白天的热气,她不敢松懈,披上外袍,担心吵醒董氏和江朔华,只点起一盏小灯,走到书案前。
烛光昏黄微暗,江望榆不打算看书,用帕子慢慢擦拭木匣,往里面垫上一层薄布,拿起墨锭,轻轻吹掉上边不存在的灰尘,小心放进去。
特意放缓动作忙完一圈,她熬出一点睡意,放好木匣,吹灭蜡烛,上床歇息。
*
翌日。
江望榆按时到达观星台,等其他天文生离开后,说:“我准备了一方砚台作为寿礼。”
“砚台?会不会太普通了?”同僚喃喃自语,“容我再想想……”
询问对方当日能不能一起去送寿礼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同僚已经大步走远。
江望榆微张开口,又闭上,停在原地踟蹰不前。
自己单独一个人去送礼应该……也没事吧?
想起监里那些并不熟悉的同僚,她拧起眉头,先去记录一圈天象,确保没有异样,站在石阶边上,注视来路。
太阳落山,夜色渐黑。
她又记录了两页天象,终于看见有人提灯,缓步走上石阶。
“元极。”江望榆两步走到他的面前,从袖子里掏出放了两个时辰的木匣,“送给你。”
贺枢接住,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块墨锭,色泽纯黑,飘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微微一怔:“不是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