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季明谪很早叫醒她,带她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裴灵溪昏昏沉沉被安排着进这个科室,那个科室,他甚至叫她去测视力。
裴灵溪无语却配合,只有在抽血的时候磨磨蹭蹭,季明谪在一旁一眼看穿她的紧张,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腕子放到医生面前,另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
裴灵溪脑袋靠在他身上,嗅到他身上冷香的气息,渐渐放松神经,头一次觉得抽血也就那么回事,却在按棉签时眼泪汪汪。
季明谪没忍住笑话她没出息,一边抓着她的胳膊帮她按伤口,一边打趣她:“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抽个血哭成这样。”
裴灵溪很没出息地吸吸鼻子,“我好怕疼的。”
季明谪抬眼看她,目光里几分思量,半晌,意有所指说:“还知道怕疼也不算太傻。”
她是不傻,所以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可她情愿听不懂,谁都可以看穿她,唯独他,她希望永远不要。
她不要他的真心,也不需要他接受自己的心意,她想让他稀里糊涂陪自己共醉一场。
检查结果显示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正常规律饮食和作息,就不会有多大毛病。
日子就这般没波没澜得过着。
裴远让和裴宴清的电话隔三差五轮流打进来,对于前者她一贯敷衍,久而久之全当消遣节目,她躺在季明谪腿上,说着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谎话,心里有种低劣的畅快感。
逗得他忍不住想笑,被她没什么威胁性地瞪一眼,季明谪故意凑过来,吓得她连忙掐断电话。
裴宴清爱给她打视频,她每次都会躲在阳台接,门拉上,小动物一样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揪着地毯上的长毛,也是天南地北胡扯,音色却是分明的明朗轻快。
季明谪有时假装路过,看见她明媚的笑,躲在薄弱的冬日暖阳下,又有冰雪消融的灵动,他也跟着染上笑意。
他不忙的时候,会在家陪她,或者和她一起去宠物店看小狗灵灵。
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待着,阿姨每天三餐必达,季明谪在的时候,他陪她吃饭,不在的时候,他让她录吃饭视频,少一餐都不行。
裴灵溪分明最讨厌被人当提线木偶安排,却不反感他这种幼稚又过线的要求,每天兢兢业业录吃播发给他。
他是她唯一的看客,大多时候会用哄小孩子的话回她,夸她真棒,居然按时吃饭了,诸如此类;有时大概是太忙,回她简简单单两个字:“真乖。”
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养小孩还是在养宠物。
季明谪通常会很晚回来,有时一身烟酒气,有时满脸倦容,但不论多晚,他都会带一捧鲜花给她,最多的是向日葵或是红玫瑰。
她会去网上搜索插花视频,看一遍视频,然后随心所欲把花插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永远不会很差。
只要他回来,裴灵溪每次进入疯魔状态就会被他打断,有一次他看到电脑界面的内容,轻飘飘笑出声,抱起她放在桌面上,要与她解锁新场地。
季明谪俯在她身上邪邪地笑,“这么喜欢待在书房,今晚我陪你住这里好了?”
裴灵溪伸手推他,她分明没怎么用力,季明谪歪倒在办公椅上,笑得轻浮孟浪,等她起身,又被他拉着跨坐在自己膝头。
一次分外难忘的放纵,她睡到日上三竿,犹觉得累到发昏,被他半抱半推叫起来吃早饭。
裴灵溪颠三倒四的生活总算有所改观,却丝毫不见长肉,脸色依然苍白得渗人,那抹惹人心忧的谭红也未曾消减半分。
季明谪时常握住她不堪一折的腕子伤神,连声色也不敢与她过分纵情,怕过度会伤了她。
裴灵溪永远没心没肺,灵感来了,季明谪就算拉电闸也没有用,她抱着手机一样噼噼啪啪敲字。
季明谪从来不过问她家里的事,也不自作主张帮她张罗工作的事;就像她只是从他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生日、籍贯、未婚,其余关于他的家世背景,她一律选择不深究。
她不在乎他是神是魔,他也不计较她是人是鬼。
因为他们彼此知道,对方不过是自己漫漫人生路惊鸿一瞥的过客。
没必要太过较真,可在午夜缠绵时,他们又会对彼此说着最完美的情话。
情人节当天下午,季明谪发消息给她,说要带她出去吃饭,让她准备一下。
裴灵溪刚洗完澡,看着几分钟前的消息,随手回复了个好,手机屏紧接着切换成来电显示,是裴宴清。
她接通电话,对方劈头盖脸就问她现在在哪里?人还好吗?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