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自己来做,你不要管。”
他坚决得连程诉都不要了。
关门的声音震彻天际,现在是程诉呆愣在客厅里了,这是她从没有预想过的发展走向。
程诉没想过祁知礼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没想过祁知礼不要她管了。
陈年旧事的真相威力太大,祁知礼扛不住,程诉也扛不住。程诉却没能治愈他,反而叫他更难过了。
祁成蹊病重,抢救之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仍然住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那天就会突然离开。
祁知礼以破竹之势进入祁氏总部,让祁家人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转性还是发疯,总之他一来,祁氏就太平不了。
程诉被留在华悦,担了个代理总裁的名头,接了祁知礼之前的工作,英国分部也依旧由她打理,双份的工作让她的时间被填满。
她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祁知礼了,祁知礼是故意不想见她,哪怕她去敲他的门,他也不会回应。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程诉想,没有什么比“冷战”更合适了。
那天的话深深刺痛了祁知礼,程诉甚至有一瞬间痛恨自己曾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她怎么能那么平静的说出那些话,在已经伤心欲绝的祁知礼身上再插一刀。
程诉有好几天晚上做梦,梦到祁知礼动情亲吻她的时候,在意大利庄园的白玫瑰海里,程诉曾真的以为过,她能和祁知礼那样甜蜜一辈子。
毕竟他说得那样好美好。
才短短一个月而已,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她在二十八层的卧室里失眠到天亮。
透过夜色霓虹往城中心那片最繁华的地带望过去,最高的那栋建筑是祁氏总部的大楼,祁知礼坐在这间新的办公室里,觉得孤寂之极。
他不想程诉参与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里,他知道路有多艰险,也知道做不成的话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担心程诉胜过他自己,因为程诉原本就不必牵扯进来。
可每个独自撑过的夜晚,他觉得连风都冷寂。明明已经入夏,却好像从头到脚都被凉水浸过,风一吹,将他整个人连同他的心脏一起冻住,让他在这世俗复杂的情感里动弹不得。
他很想念程诉,想念她每次揉他头发哄他的样子,但他不能见她,或者说,他不敢。
他既感谢又痛恨,程诉帮他找到了当年的真相,却让他陷入了另一种无法自拔的绝望境地。
于是就这么僵持了下来,程诉不敢去打扰,祁知礼也不敢去见她。
偶有祁知礼的传闻从程诉耳中过去,程诉没有过多理会,祁知礼是否参与祁氏的内斗程诉无权干涉,但有个人得知道这事儿。
凌淑慎手术后还在瑞士休养,程诉挑了个合适的时间,给凌淑慎打去电话,她甚至不敢在邮件里说,总怕说不清楚。
程诉简单的叙述了那件事的真相,凌淑慎相比祁知礼要平静很多,她活这么多年,对结果早就有了准备。
对于祁知礼那些疯狂举动程诉没多说,凌淑慎大约也猜得到她这个亲儿子会有怎样的反应。
“小礼是不是为难你了。”
程诉说没有,祁知礼现在的举动远远称不上为难,是她自己说错了话。
“但他说,他要去坐上那个位置。”
程诉告诉凌淑慎这点,并不是想让凌淑慎阻止祁知礼去争,或者说是去拿回原本就该是他的东西,她只是想让凌淑慎有准备,如果祁知礼在这个过程也如当年一般有意外发生,凌淑慎肯定比毫无背景的她解决起麻烦来要方便许多。
她只是担心祁知礼而已。
“让他去吧,他有分寸的。”
因为有前车之鉴,祁知礼更该有分寸的。
“何况,你不是在国内盯着呢吗?”
这是凌淑慎对程诉全心全意的信任。
“我……”
程诉听到,只觉得莫名的心虚。
凌淑慎说祁知礼是个特别重情的人,大概是遗传吧,凌家一脉都是如此。
“他小时候有个特别喜欢的玩具,可惜被别人摔坏了,那个时候他还小,又哭又闹的,他爸就说给他买个新的就好了,但是他不要那个新的,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他就是这样的,既重情又钟情,他爸爸说,要是隔壁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离开这里了,他也不会找新的小朋友玩的,对待玩具都如此,对待人更如此了。”
就是因为他与程诉截然不同的性格,他才会在得知真相后如此痛心。
祁知礼的人生里,感情是太重要的一部分,他将感情看得很重很重,与他感情所对应的人就更加重要,他难过的不止是祁致尧的死,更体会到一种来自亲情的背叛。
他也曾以为,以血缘为纽带的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关系。
可祁明均和祁谨若打破了他这个想法。
“程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的。”
程诉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了。
“那好好陪陪他吧,有人在他身边他或许会好受一些,如果这个人是你,那应该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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