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早的早晨,花火出现在门口的玄关,手里提着两个洋葱,一根胡萝卜和一把芹菜,接着是一袋少见的河虾。诱刚洗完脸,披着头发,懒懒地靠着廊柱:“你回来了。”
她低下头去换鞋,却飞快地说:“卡卡西大人很担心你。”
诱淡淡地应了一句“哦”,眼尖地看见她没有用发带,后脖颈上多出了几根头发:“母亲受伤了?”
花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吃什么?”
“蛋包饭。”
诱坐到桌前,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系好围裙,洗完菜,又打出鸡蛋,然后将去了泥线的虾开背。厨房的采光真的很差,几乎和母亲的卧室深处一样遥远幽暗,诱现在特别讨厌那种睁大眼睛使劲看也看不清的感觉。她把饭厅边的窗户打开,这样就能直接看到照进门廊的阳光。可是不一会儿,原本晴朗的太阳就躲到云后,天光青白,黛黑的木板墙油光发亮,蒙出一层冷色。“他们在医院吧?”
“你母亲和卡卡西大人都在医院,纲手大人和自来也大人也在。”
她必须要很用力地去回想,才能想起那个某年大晦日蹲在卧室窗户下给自己塞点心的大叔。他去干嘛?不知道。但既然卡卡西这么紧张母亲怀孕的事……木叶村里总得有点干实事的人吧?博人一天到晚说他爹坏话,可能那个老头有自己的用处。
“谁让你回来的?”
“卡卡西大人。”花火边切洋葱边冷静地抹眼泪。“他说你要吃蛋包饭。”
诱突然不想说话了,她站起来把桌边的椅子摆乱,然后坐回自己的专属位,对着日向花火纤细的背影发起了呆:“你爱吃蛋包饭吗?”
哗哗的水声犹如响在耳边,停了也像没停,这声音让诱记起去年秋天,自己终于顺利拜入纲手门下,同老师春野樱、老师的师姐加藤静音一起下馆子庆祝,好像是师门传统,虽然今天不凑巧,五代目大人没有空,但当年也带学生们来过。那地方位于木叶唯一的神社附近,千手一族似乎和这神社颇有渊源,她不好多问。三个人先去山顶的神社抽签,抽到的是中吉,却按照习俗,把竹制的签留在神社里,没有带出来,所以连上面写了什么也记不太清,只想起最上的三个大字:涉水者。诗句和边上注的释义则一起忘得干干净净。现在想想,就算把签拿回家,自己也不会看。看似不同,却已经是同一个结局了,和这世上的很多事很像。
到了不阳不阴的半山腰,有一座武士造的亭台大院,她想不到木叶还有这样的地方,非常安静。进门就看到别有洞天,黄昏时分,曲径通幽,颇为出尘,又有一大部分区域是不开放的,水廊迂回,只设了小腿高的栏杆,座位排在水边,格挡严密,不管从前后还是左右都看不到人影。听加藤师姨说,这可有可无的栏杆叫“意在未来处”,是过去武士信奉的某教,到底有什么意思,对方只稍微一提,就将话题又转到别处去了。这让才刚去过神社的她很困惑。说话间,屏风后响起铮铮琴声,奏完一曲,停了片刻,又响起来。诱侧耳听了一听,笑说:“真应景,这是汉诗改的曲,”说着就随口吟出一句:“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卡卡西真了不得。”三人中资历最长的加藤静音好像想起什么,说:“诱,你今年有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