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或许稍久,金发少年有些尴尬,“啊,可能你已经忘记我了,我是潘纳科达…潘纳科达福葛。”
“没有忘记,潘纳科达…好久不见。”迪乐曼问,“看起来你已经找到可以稳定相处的同伴了,我替你感到高兴。”她说这话时神态冷淡,好像普通的客套。
但福葛了解她,明白这是她的真心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介绍他们。”
黑发穿着白色西装的男性是这一行人的领导者,布鲁诺布加拉提。在福葛嘴里,对方是一位可靠、温柔、成熟的领导者。他与迪乐曼打招呼,“好巧,迪乐曼小姐,我昨天在冰淇淋店看见过你。”
他看起来暂时不想在自己的同伴面前透露出乔鲁诺的存在,迪乐曼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您好,布加拉提先生,希望您满意冰淇淋的味道,店铺内还有招牌的榛子可可味,下次来买甜筒我可以给您多挖一点点。”
“你在打工吗?”福葛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卖冰淇淋?是哪家店?”
不知怎的,大家就打算下午一起过去冰淇淋店贡献销量了。
迪乐曼换好工作服出来,在工作台后铲冰淇淋球,站在最后的带着网纹帽子穿蓝色毛衣被称为米斯达的男性,捅了捅同样站位靠后一点的福葛,“喂福葛,你怎么会有认识女孩子的机会啊?”
“这……”
福葛与迪乐曼的相识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从他还没有离开家成为黑手党说起。
概因在乎社会风评,富人们热衷于进行慈善活动,彰显自己的仁善。捐钱捐物,亲力亲为,甚至带着孩子一起进行慈善活动。
福葛的父母热衷于这种慈善,获利方也欣然接受。他们从敬老院资助到福利院,迪乐曼所在的那家也包括其中。支票一张张放进院长的屋子里,指缝中漏下来的钱也够所有人吃饱穿暖。所有人都会欢迎福葛夫妇的到来,还有他们的儿子潘纳科达小先生。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休息、玩乐和糖果。
潘纳科达福葛当时十岁,思想却早熟。他知道父母带他来的目的,却仍旧有些内心的躁郁,宛如被暂时压抑下的山火,稍有不慎就会燃起火海。
福利院的孩子其实大多都擅长看人眼色,他们会给来做慈善的人足够的情绪价值,但遇到难以理解的人,仍会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福葛便是这种情况。
不得靠近,必须靠近。不能远离,试图远离。
潘纳科达福葛看到他们唯唯诺诺接近的样子,试图露出漂亮的虚假笑容,孩子们玩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接受父母的点评。
“这次也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面对夸奖只觉得愤怒的自己,和这毫无缓关怀高高在上的夸赞,都很恶心。
父母和院长还有事情要谈,他还需要在这里多待一会。他借口去厕所,离开了孩子们集中的玩乐区,终于到了人少的后院,也就是这时,他第一次见到了迪乐曼。
后院是仓库还没建起来时堆放杂物用的,如今空空荡荡,只伫立着一棵约有十米高的树。树的一枝分叉正对着福利院宿舍楼的窗口,她就坐在那支树杈上,看着远方发呆。
现在福利院中大多数孩子穿着的衣服都是福葛父母捐出的旧衣物,福葛基本都能认出。但这孩子不是。她穿着仍旧破烂的衣服,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瘦骨嶙峋到可怜的地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风从破烂的麻袋里钻入,骨头就会在麻袋里打架,发出卡擦的碰撞声。
福葛心中的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可怜这个女孩子,也有种从脊骨处生出的毛骨悚然感。
“你…你好,我是福葛,潘纳科达福葛。”某种力量驱使着他开口,做起了坑坑巴巴的自我介绍。
女孩垂下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和我说话吗?”她问,“为什么你能看到我?”
这个瞬间,那种毛骨悚然达到了极致,浇灭心火的那盆冷水此刻仿佛也浇在了身上,福葛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