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她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唉哟!”
祁映雪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但见是鹿鸣意,脸上绽开一个笑正要打招呼,却在看清对方侧脸时愣住了。
突发这么一个小意外,鹿鸣意只得停下了脚步,她眯起眼提起一个笑,对祁映雪轻声道:“抱歉小师妹,差点撞到你了。”
“不、没事的鹿师姐……”祁映雪望着她喃喃回复。
鹿鸣意跟着笑笑:“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又冲祁映雪点了点头,不等对方回答就先自己离开了。
而祁映雪站在原地,望着鹿鸣意快步离去的身影,方才的惊鸿一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双素来蕴着明媚笑意微微弯起的眉眼微微耷拉了下去,圆润的眼尾被涂抹上了点点嫣红,在近乎惨白的脸上分外惹眼。
这张漂亮俏丽的面庞极为少有的出现了如此脆弱的模样。
鹿鸣意没有想哭的意思,她觉得自己是被气成这样的。
姜流照那隐含失望的眼神令她感觉喉咙简直辣到疼痛,连带着眼眶都酸了起来。
这会儿进了自己的卧房,鹿鸣意直接扑到了床铺上,深吸几口气平复呼吸,又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柔软的棉被拂在脸上,带有浅浅一层檀木气息。
姜流照喜好檀木,凌霄阁内也多有檀木制品。
在突破至金丹期之前,鹿鸣意一直住在这间卧房内,而这个房间距离凌霄阁大殿又是最近,许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染上了味道。
该是熟悉安心的气息,鹿鸣意这会儿却只觉得窝火。
但反正关于魔宗的事,她要说的也说了,剩下的爱谁管谁管去吧。
带着怨气这么想着,奔波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鹿鸣意就这样沉沉睡去。
后来的几天,日子似乎变得平淡起来。
鹿鸣意向来不是乖巧安分的性子。
一开始她还赌气把自己一个人关房间里,但坚持了不到一天就实在憋不住。
姜流照没有再来见鹿鸣意,她便也不像往常被关禁闭那样老是往凌霄阁大殿跑,而是就在后殿的院子里走动。
只是因姜流照不喜旁人打扰,凌霄阁内除了几个仆役以外就再无旁人。
哦不对,如今多了一个祁映雪。
鹿鸣意还没习惯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师妹,是第二天被喊醒,推门发现竟然是祁映雪来喊她去吃饭。
“小师妹,你还会做饭么?”
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可辟谷,从此告别一日三餐的日子,而鹿鸣意修为跌落的这三年,她多是吃辟谷丹的。这会儿突然要吃饭,她还有点不大习惯。
“不是我做的,是师尊、师尊嘱托了厨子的。”祁映雪一面说着,一面看了鹿鸣意好几眼。
一天过去,鹿鸣意依然是那派淡然随性的样子,昨日她见到的对方那脆弱的模样似乎只是一时眼花。
听到姜流照的名字,鹿鸣意脸上的笑略微淡了一点。
她想到了自己刚上剑峰时的日子。
那几十年姜流照可没有额外请厨子上凌霄阁,鹿鸣意吃的是辟谷丹。
但当着祁映雪的面,她很快又笑道:“那师尊很照顾你,人间饭菜可比辟谷丹好吃太多了。”
“辟谷丹是什么味儿?”
“没味儿,所以吃多了我都快要丧失味觉了。”
“啊?”祁映雪皱了皱鼻子,又问,“那鹿师姐,你就一直吃辟谷丹吗?”
“之前在沈家还是吃一日三餐的。不过上了剑峰之后,师尊不开火做饭的,也没喊厨子,所以就吃辟谷丹了。”鹿鸣意看着剑峰峰顶已经不知下了多少天的雨,漫不经心开口,“我这可是沾了小师妹的光呀?”
“不、不是的……是师尊让我,来喊你……”祁映雪被她的笑晃到了眼睛,低下头细声说着。
“嗯?”鹿鸣意没听太清,凑近了点,“小师妹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祁映雪涨红了脸,下意识退了几步。
鹿鸣意见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自己又主动拉开了距离:“说起来倒是还有点遗憾。原来说好要教你练剑的,但师尊现在关我禁闭,剑峰又在下雨,这安排怕是要推后了。”
“没关系的,反正、时间还很多……”祁映雪低着头,小声说。
接下来几天,鹿鸣意就和祁映雪成了“饭搭子”,而姜流照这回叫来的厨子当是江夏人,做的饭菜口味都极为合两人的口味。
才几天,鹿鸣意因为一番折腾而终日带着几分惨白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这一日她像前几天一般,到点准时醒来,准备去吃早餐。
而在迷迷糊糊尚且模糊的视线里,鹿鸣意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窈窕的熟悉身影。
“……师姐?”
早上刚醒,鹿鸣意清亮的声音还带有些许沙哑。
萧雨歇听到她的呼唤,柔美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抚上她的眉眼应道:“嗯。”
“你怎么来了?”鹿鸣意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萧雨歇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太能觉察到的紧张。
姜流照将她关在这儿,虽然她可以在凌霄阁内活动,但到底是“禁闭”,旁人应该是不能来“探视”的。
而现在见到萧雨歇,鹿鸣意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那个声音、还有谢释疾的名字。
但萧雨歇并不知道鹿鸣意复杂的心理活动,她解释说:“我前几天听仆役说你去找我,便去了金霁阁,却得知你被师尊关了禁闭,本来当时就想来见你的,但师尊不许。今日总算得了师尊的许可。”
“师尊?”鹿鸣意眉头一蹙,不明白姜流照为何突然允许萧雨歇来探望。
难道说,师尊已经查出来姬绪云的情况,知道她前几日并非空穴来风地怀疑同门吗?
鹿鸣意眼睛一亮,正想向萧雨歇再问一些外界的风声。却突然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你是谁?还能在这儿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