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该打扫地板了
眼神微瞟,看向地板上湿漉漉的深色水渍。
他拿了一块抹布,放在水龙头下浸湿,顺便拿了一个小桶里装满水,小手不是很费力地提着它来到房间里。
把蓝黑色相间、稍稍破烂起边角的抹布放在木质的地板上,裹着交错白色绷带的小脚紧绷起来,身体重心放低,蹬——
地板上刚打了蜡还算光滑,没有什么很大的裂隙或迸溅的木渣。他很快把地板上的水迹清理了个干净,把吸进绵里的水的抹布一拧,很快,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有些暗沉的流水被拧了下来,与桶里的清水汇为一体。
他轻松了口气,再次抹抹额上微渗出的汗水。
也好了
双手自信地叉腰看着微微焕发柔软光芒,打上一层细嫩润泽的干净地板。
诶。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被拖在太阳下面后,他就再也不敢随意分影分身了,怎么说呢……
碧透眼底的一丝光线倏忽暗了下来,与深层的黑暗溶于一体不复半点光芒。
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地看向手臂上缠着一层又一层裹得厚厚实实的花白绷带,跟天花板上吊着的白炽灯似一样的晃眼,如针般的光线直直地扎入眼中,投射的眼底下仿佛能洞穿那斑驳惨烈的鲜红伤痕。
怕是再一次经历那样的痛苦吧
唇角细抿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碧绿的眼眸压低最后一丝光线,略微勾起的尾睫也慢慢垂下。
好痛,真的好痛
一只缠满绷带的手又放在缠满绷带手臂上某个位置。
——被苦无扎穿的伤口
不知怎的,唇角竟抿成了一丝弯曲起伏、颤抖般地起伏的弧度,像是强忍着泪水防止滑落而紧咬嘴唇的弧度,过于厚重的刘海半耷拉地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白皙小巧的下巴像是畏惧般地微缩进了深色的高领中,纤长的眼睫低垂在眼脸下打上一片浓厚的阴影。
被太阳直接晒到的痛苦要远大于被苦无扎穿皮肉和骨头的痛苦。
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变暗的瞳孔紧缩,旋即又被一只放上的手彻底遮掩。
痛苦
痛苦
耳边似乎还在不停地回旋着孩子们嘻弄的嘲笑声。
“喂,为什么像你这样的怪物要留在木叶啊!啊?”
“听好了,你就是木叶的俘虏!听清楚了没?就是‘俘——虏——’啊!”
“像你这样的人……不对,像你这样的怪物就该去死!和你的父亲一起去死!”
“呜哇哇啊……为什么我的父母牺牲了而你还活着啊呜呜呜哇啊……为什么你还活着啊呜哇哇混蛋……”
瞳孔缩小
还用时不时的呜咽声和抽噎声在耳边回旋,无一例外的全都是责骂他为什么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去死的责骂是声和哭泣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嘲弄声如奔涌的洪水般横冲直撞地涌入地的耳边,黑暗的深处渐渐绽起了一个泛着抖动波纹的漩涡,永不停歇地旋转着扭曲成一个空间,渐渐地所有言语都被吸进虚伪的空间从而随之不见。
“呕……”他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抑制住自己干呕的冲动,碧色的瞳孔止不住地颤抖紧缩。然后是苍白的脸色取代了先前白皙透明但看起来还算健康的肤色,晶莹破碎的泪花在眼角泛起,一抹猩红的色泽在碧绿的色彩中一闪而过。
他趴着腰恶心地干呕一会儿,感觉胃里涌上的恶心感基本上消失了一些,他才勉强站起身来,用手扶住惨白的桌面上勉力支撑着仅剩的力气。
拧开水龙头,清凉的触感冲刷向下,指腹湿漉漉的抹了抹嘴角的黏腻感。一碧如洗的清水似乎将轻眸间转瞬即逝的鲜红一抹而尽,只剩下通透至极的底色。
呼……
他捂着腹部,喘着气缓了一会,时不时仍漫上的刺痛感仍刺激着神经中枢。
好了,接下来该……
眼中的焦距漫无目的地四处瞟了一会儿
该做饭了
蹲下身来打开下面紧闭的橱柜,拖出之前放在里面的大米的袋子,手指不经意间磨蹭到了壁柜太久没清理而堆积着的一层灰尘,指腹间泛起浅浅的一抹灰。
唔?还有东西?
拖出来的不只有一袋大米好像还有纸质的皮革感。
不、不是皮革感。
他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瞬即暗下眼眸。
是一张边角泛黄微卷的旧照片
上面是一个微红着脸的棕发少女,眼神悄悄躲闪着,看起来有几分惊奇地睁大褐色的眼眸,看起来像是偷拍的一张照片。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