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一步的小厮跑进来喊道:“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虞衍这会儿正背着书,被打断,相当不悦。她回道:“回来就回来,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小厮喘着气,禀告:“老爷和张学士相谈甚欢,喝醉了,张学士的马车坏了,老爷就说将张学士先带到府上,等张家的人再来接。”
虞衍一听,感觉到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就马车坏了?
虞衍快步走到门口,就看见微醺的季泽州和他身边醉得有些过头的张吉,张吉身边有两个扶着他的婢女和小厮。
婢女看见虞衍,忽然快速地眨了三下眼。
虞衍心下一沉。
这就是组织派出的杀手,眨眼说明没有得手。
她主动上前,扶住微醺的季泽州,趁机打量张吉,嘴里说道:"老爷怎么吃醉了酒?快快进去歇息,吩咐厨房熬三碗醒酒茶,张大人醉得这么厉害,得多吃一碗。”
季泽州看虞衍主动来扶他,又招呼下人熬醒酒茶,他今日的诸多不悦忽然一扫而光。
今日早上虞衍给他甩脸子看。
中午张学士又遮遮掩掩,先是叫所有人都不许登船,到了船上也只说什么官场黑暗,朝堂腐败。他几次旁敲侧击,最后也只是得到一个线索:桃林宴。
旁的什么,就再也敲打不出,就算醉得迷迷糊糊,嘴还是很死。
季泽州原本非常失望,散去时张学士的马车又坏了,不得已要跟这个醉鬼共乘。
只是这来来回回的失望,此时忽然都消散了。
看见家里的美娇娘轻声呼唤,又担心叮嘱。
季泽州觉得还不错,仿佛有个人一直惦念着自己,不是出于什么主仆情谊,而是一种另外的,特别的关系。
虞衍扶着季泽州到椅子上,季泽州张口想要说些话,没想到虞衍转身就去看张吉的情况了。
季泽州叫:“余琰。”
虞衍听到自己的大名,有点不满地转过头:“嗯?”
二人目光对视,交融,季泽州忽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偏开脸,不吭声。
虞衍感到莫名其妙,这男人总是奇奇怪怪的,她问道:“怎么了?”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话一出口,虞衍觉得自己态度不好,赶紧补充:“夫君若是没事,赶快洗漱回房歇着吧,一会儿派人将醒酒茶送到主院。外面夜风凉,当心着寒。”
季泽州听着体己话,点头顺从地让小厮扶他回房。
这回走到主院门口他不再犹豫,直接踏进去。
虞衍看着人把两大碗醒酒汤给张吉灌下去,又催促张家那边快些来接人。
几番催促,张家的人总算到了。
张家距离褚家有不远的距离,虞衍派人将张吉扶上马车,再三叮嘱小厮自己已经给张大人服过醒酒茶,回去之后万不可再喝了。
小厮连连称是。
虞衍看着马车远去,转身回府。
季泽州喝了醒酒汤躺在床上,心里念着虞衍,想着一会儿等夫人来了,要说两句话。
没想到沾上床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晨曦从窗外洒进来。季泽州缓缓睁开眼,入眼的先是红色的床帐,他感觉静极了,只能听到身边人浅浅的呼吸。
昨晚也不知道虞衍几点才上的床,到现在还没有醒。
门外似乎是丫鬟走动,他听到动静,眼睛看向窗外,隔着床帐能看到天光大亮,看来已经不早了。
季泽州没有动,他又缓缓闭上眼。
砰砰砰!
门外濯墨敲门喊道:“老爷!老爷!”
季泽州装不下去,只好翻身下床,只穿了一层里衣,蹬上靴子,打开门,先是打手势让濯墨闭上嘴。
他仰着身子向后张望,床上的人没有动,好似还在睡。
季泽州没让他进来,就在门口压低声音询问:“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夫人还在睡觉呢。”
濯墨赶紧压低声音,说道:“昨晚上,张吉死了。”
张吉死了。
昨晚上,落水而死的。
定王府中,褚稷在定王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外面,忽而,他似乎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脸上的焦急顿时化解几分,他快步上前,拉住季泽州的手臂。
“你……”
“我知道。”季泽州姗姗来迟,衣领都是歪的,可见是匆匆忙忙赶到王府。
褚稷点头,他说的正是张吉的事情,他转身从旁边的书桌上拿出一叠案卷。
“张吉昨晚上是落水而死,根据和他一起落水的那个丫鬟说,当时张吉内急,马车正好走至防洪河附近,张吉下车在河边的柳树旁小解,因醉酒没站稳,跌入河内。在他旁边扶着他的丫鬟也一并被带下水。
丫鬟受了惊吓,还喝了河水,发了高热。这会儿还在大理寺监牢里,我叫二哥多照拂照拂她。”
季泽州询问还调查了什么人。
褚稷回答,昨晚上接触过张吉的人,口供全在上面,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