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看到了一缕阳光（6）

陈越群步行回到了酒店，坐在沙发上她感到非常疲惫，她用了十分钟洗漱后上床休息。过度劳累和故地重游的激动让她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屈纪开的催婚让她想起了哥哥嫂子。

哥哥从小体弱多病，没读多少书也没干多少活，一直被父母宠爱着保护着。母亲去世那年，哥哥十九岁，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母亲的去世对他来讲是个沉重的打击，没有了母亲这个劳动力，他不得不开始下地种地了，农闲时和爸爸去市里站大岗打零工，父亲有瓦工手艺能多挣点钱，哥哥当小工。其实父亲身体也不好，因此不能满负荷地干活，但是收入还是可以维持家里开支的。哥哥在市里干活时认识了在饭店做服务员的嫂子，嫂子比哥哥大四岁，可能是由于对母亲的眷恋，哥哥接受了姐弟恋。爸爸知道时，嫂子已经怀孕了。嫂子哭哭啼啼地说她的父母要六万元彩礼，如果没有彩礼她只能打掉孩子了，她还说她托人看了是男孩。父亲本来不喜欢嫂子，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年龄大；第二是嫂子厉害，担心儿子受气。但是父亲还是同意了，原因也有两个：第一是母亲去世了，母亲去世前姐姐已经结婚了，现在家里缺个洗衣做饭的女人，嫂子干净能干；第二是嫂子怀孕了，要对人家女孩负责。父亲东拼西凑地借了十万元钱，给嫂子六万彩礼钱，买了三金，办了婚礼。为了偿还哥哥结婚时欠下的债务，父亲常年在外打工。陈越群小学毕业时嫂子曾经提出不让她上学了，父亲说她学习好，将来必须上大学。陈越群初中毕业时，嫂子又提出不让她上学了，父亲说她是个学习的苗子，一定能上好大学，说这是全家人的希望，如果上大学将来能多挣钱，能帮助哥哥和侄子。陈越群考大学那年，父亲因为积劳成疾不能再出去打工了，她只好报考了夏都师范大学，学费少还能照顾父亲。在大学期间她开始勤工俭学，不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

嫂子和哥哥一起生活多年，主要由嫂子管家。嫂子多次和她诉苦，说又伺候老人又带孩子很累，告诉她不要结婚。受到嫂子的影响，在大学期间有男生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大学毕业后，她做了销售工作，用积攒了两年的钱做首付给哥哥买了一套楼房，并且每月给还房贷。嫂子非常高兴，她告诉陈越群不用结婚生孩子，遭那些罪，将来侄子会向儿子一样孝敬她，给她养老。她记得，有一天嫂子给她打电话，说和哥哥吵架了，诉苦说哥哥无能还不知道心疼人，结婚就是坐牢，有了孩子还不能离婚，要受一辈子的苦，最后以自己当例子，说一个人自由自在，告诫陈越群不要结婚。当时，陈越群还同情嫂子。她感到哥哥嫂子和侄子对自己都很好，很热情，只要有假期就打电话让她回家。过去的十年里，她的时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工作，一部分回家看望老爸和哥哥等亲人，十年她从来没有在假期出去旅游过。启奶奶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后，不让陈越群和家里人说自己关于和有关她的一切，还多次催促她交个男朋友结婚。现在看来，当时启奶奶已经看出了她家庭的问题，但不方便说破，不让她和家人说启奶奶的事，帮她规避了一些麻烦，让她在负债后还有个栖身之地，在失去工作时还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

想起这些，陈越群感到自己是多么愚蠢，自己挣钱给哥哥一家买房子当房奴还房贷，而自己住在又小又破的出租屋里。自己还以给父亲养老的名义给钱，买衣服、家电、食品，还买药，甚至家里人外出乘坐火车和飞机的票都是自己在网上买，而自己却舍不得时间和钱去旅游。明明自己被哥哥一家人当成了长工还为之感动，这样的小姑子嫂子怎么舍得让她结婚成为外人呢。自己高学历、高能力、高职位，被嫂子这个学历低、能力低的农村妇女哄骗了二十年，一直认为她好。其实在自己小学毕业嫂子打算不让她上学时，她的自私已经表现出来了，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是因为自己年龄小、自己善良、自己重感情，还是自己傻？

“兄弟姐妹没有成家时是亲人，成家后，特别是父母都不在了，就是亲戚了。”屈纪开的话言犹在耳。哥哥结婚了，把她当成了亲戚，自己没有结婚，还把哥哥当成亲人，这种不对等的位置，想法也不一样，做出的行动也不同。可惜自己没有意识到角色的变化带来的关系的变化，始终认为和哥哥一家是一家人，这就是在他们为了钱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时，自己还在为他们的行为感到不解而痛苦的原因。聂小和屈纪开的话解释了哥哥嫂子的行为，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亲戚，自私地利用自己为他们谋取经济利益。哥嫂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以为陈越群也知道他们做的过分，碍于父亲才一直奉献。当父亲去世后，没了这张王牌，他们估计自己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给钱了，认为会将失去陈越群这个钱包，就露出了贪婪的本性，最后狠狠地砍了她一刀，拿走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可是自己还是没有认清他们的本性，还为他们的行为痛苦。可笑吧，倾其所有，最后发现是自己错了。

第二天上午屈纪开打来电话，约她去登金山岭长城，陈越群本来计划去天坛，然后乘晚上飞机回钱塘。下午两点多，陈越群和屈纪开来到位于北省承德市滦平县境内的金山岭长城，一起同来的还有屈纪开的夫人和小女儿。他们从东门进入了景区，步行登长城。屈纪开安排一个向导，是在长城的巡视人员，他对金山岭长城的地形情况非常熟悉，带着他们到最好的观景地点。金山岭长城气势磅礴、蜿蜒曲折、连绵不断的。陈越群望着远处群上和群山上长城犹如一条巨龙，一眼望不到边，不禁感叹“长城万里连天际，横贯东西亘古今”。

向导把他们带到一个敌楼边，告诉他们大约半个小时后会出现日照长城奇观。此时太阳西悬，天边云彩已在白和蓝之间经有了淡淡的粉色。大家纷纷举起手机，将远近美景尽收镜